公子为妻(46)
便是晚上江成瀚回到了家中,和颜静书两人双双躺倒了床上准备休息的时候,颜静书口中依旧‘舅舅、舅舅’地说个不停,倒是连江成瀚都忽略了几分。
江成瀚自不会因此而吃醋,还十分认真地听颜静书说话,毕竟谢焕不仅是颜静书喜欢的舅舅,将来更有可能还会有另一个更重要的身份,他多了解了解也是应该的。
只是虽然颜静书很高兴谢焕的到来,但谢焕终究是不能永远留下的。在距谢焕第一次到来之日的半个月后,他便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颜静书自是十分不舍,但也不会无理取闹强留下谢焕,只是因为身体不便无法送谢焕,正好江成瀚适逢旬休,便让江成瀚代自己为谢焕送行。
在谢焕居住在江家的这段时日,江成瀚没有忘记自己之前的那个猜测,也曾想办法想要求证出来。
只是他不好直接问谢焕是不是颜静书的生身父亲,便想着,双儿和女子一样,只要生育过,那大夫把脉都是能把出来的。便在请大夫来给颜静书安胎看诊的时候,让大夫给谢焕也顺便诊诊脉。
不想谢焕却直言拒绝了,只说自己身体无碍,又说自己懂一些医术,无需他人看诊。便是颜静书相劝,也没有答应下来虽然没有成功,但江成瀚却并不感到失望,相反,谢焕对被大夫诊脉如此抗拒,仿佛是想要怕人知道自己身体情况的模样,让他心中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只是还没等他想出新的法子,谢焕就准备要离开了。
将谢焕送出门后,江成瀚又不顾谢焕的阻拦还要送他出城。
眼看离家越发远了,江成瀚便才有些遗憾地开口道:“听静书说,当初就在他出生的那一年,舅舅离京的,这次难得见到面,下次再见又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谢焕抿了抿削薄的唇,神色淡然,眼底却闪过一丝温色,道:“……以后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他、看你们的。”
“果然?那真是太好了,静书知道了一定非常高兴。”江成瀚笑着道。
谢焕没再说话,过了会儿,就听江成瀚又有些感慨地说道:“静书和舅舅如此投缘,相貌也很是相像,就说是父子怕是都有人信的。若不是亲耳听到了外祖父说静书只是他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弃婴,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您和他竟是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
“是吗……”颜静书和自己相像,谢焕这一点倒是没有注意过,但此刻听江成瀚这么说,却也没有多想。
他在外游历多年,莫说只是有些相像,便是长得一模一样,却全无关系的人也是见过的,是以也就并不觉得有多奇怪。
江成瀚余光注意着谢焕的神色,见他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想了想,决定说些狠的,便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关于静书的身世,我却觉得或许并非是外祖父说得那样简单,不然岳母又何至于说出静书乃是无媒苟合生出来的野种这样的话来?虽然外祖父说那只是岳母浑说……”
‘无媒苟合’四个字落入谢焕的耳中,让他的脚步微不可查的顿了一顿,面色依旧淡然,但双唇却抿紧了一瞬,血色尽失。
江成瀚自是发觉了谢焕的异样,但他只当没看到,继续说道:“……事关静书的身世,虽是有些不敬,但对于外祖父的话,我却是有些难以相信的。只是如今时间过去久远,外祖父和岳母都不肯再说什么,像是很是避讳的模样,谢家又远在京城,我虽是有心却也无从查起……”
随着江成瀚诉说,谢焕的脚步开始渐渐地变慢,直至最后彻底地停了下来,神色也再不复刚刚的淡然,转而是满脸的怔然恍惚,眼底更是有些许的不敢置信隐隐浮现出来。
“……书儿的事,他们、到底都是怎么说得?你一字一句详详细细地都告诉我——”
江成瀚说了这么多,等得就是谢焕这句话,当即便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一字不落的告诉了谢焕。
谢焕听完,神色越发恍惚,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书儿说,玉儿和她母亲,被送回了颜氏祖籍青州的老家之中?”
“没错。”江成瀚点头道。
青州虽然也离着宁城很远,但却是比宁城到京城里近一些。谢焕若是想要求证些什么,比起去京城里找谢父谢母,前往青州询问谢氏明显要更快一些。
“我知道了。”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谢焕已是一刻也不想再耽误,当即翻身上马,甚至没有同江成瀚最后告别,便已策马直接朝着城门的方向而去。
江成瀚目送他远去的背影,想着眼下他已无需再做什么,心中的猜测自由谢焕去证实,他只需要好好照顾好颜静书,等待结果就是了。
这么想着,眼看谢焕的身影已从视野中消失,江成瀚便转身回到了家中。
第48章 祖母到
如颜静书前世记忆中一般,三月中旬的时候,朝廷颁布了征兵令。这之后又过了十来日,颜静书便接到了宋凡送来的飞鸽传书。
虽然为了防止被他人看到,信件上的内容写得很隐晦,但颜静书却能够看得明白。
当初在得知这一世的赵大力和前世的赵大力竟是两个人后,颜静书便猜测或许是这一世的赵大力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给顶替了。
而寇世均治下严明,不会发生冒名顶替之后,那边只有可能是在新兵入宁城之前。所以颜静书便让宋凡等人继续监视赵大力。
而如今宋凡所送来的飞鸽传书,便是告知颜静书,赵大力因家穷,拿不出抵名额的银子,便在颜静书预料之中的将赵大力的名字报了上去。
只是宋凡他们却发现,待到新兵集合准备出发的那一日,顶着赵大力这个名字出现在队伍里的,却不是他们监视了多日,已经十分熟悉的那个矮壮憨厚的农家汉子,而是如颜静书所说一般,一个高个子的精瘦男子。
不过,因着江成瀚和颜静书都提前有所嘱咐,所以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只继续暗中监视,便跟随假赵大力的队伍一起北上,预计五月份的时候,便应该可以到达宁城了。
寻找了多日的人终于出现了,颜静书有些控制不住地激动,待江成瀚一从都督府回来,便告知了他这个消息。
找到了或许是前世害死自己的人,江成瀚自然也是高兴的。虽然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害自己,但既然人已经出现了,那总是能查出来的。
只是,比起这件事,江成瀚心中却是更加惦记着谢焕那边一些。宁城离青州虽然不比到京城远,但一来一回也得一个多月,若是顺利的话,谢焕差不多也是五月便会再来了,倒是都赶到了一起。
江成瀚和颜静书两人心里虽然都想着不同的事情,但都是十分期待着五月的到来。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月后,终是进了五月里。
只是完全出乎两人意料之外的是,江成瀚没等来谢焕问出颜静书身世的真相,颜静书也没等来那假赵大力的出现,反倒是本应该在京城里荣养的颜老夫人,毫无预兆的突然来到了宁城。
是以当纹锦来报,说颜老夫人来了,就在门外的时候,颜静书第一时间只以为自己听错了,甚至之后被纹锦扶着来到了大门前,亲眼看到了被安嬷嬷扶着从马车上下来的颜老夫人,还犹自以为是在梦中。
“傻孩子,怎么?数月未见,就不认得祖母了?”颜老夫人笑呵呵地看着颜静书,虽然颜静书信上都说自己很好,但此刻真的见到了,也才真的安心许多。
“祖母——”颜静书人都已经完全呆住了,瞪大的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呆呆地看着颜老夫人。
“……这孩子,难道是真傻了不成?”颜老夫人佯装不满道,但眼中的笑意却是分明。
颜静书终于回神,面上浮现出浓浓的惊喜之色,快步走到颜老夫人身前,欢喜得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道:“祖母——祖母,您怎么会在这?您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没有提前同我说一声?您累不累?路上……”
颜静书一句接着一句问着,实在是颜老夫人来的太突然,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高兴自然是高兴,但也不免有些担心,毕竟颜老夫人也是六十出头的年纪了,一路从京城来到宁城,路上不知受了多少辛苦。
颜老夫人倒是不觉得有多辛苦,安抚地轻轻拍了拍颜静书的手,慈蔼笑道:“我也是在京中待得久了,实在憋闷,又想着你如今有了身孕,身边也没个照应的人,便来看看你,也顺便散散心。眼下天气一日暖过一日,来的路伤马车走得慢悠悠,跟郊游似的,身边又有不少人跟着,累不到我的。”
颜静书看着颜老夫人红润的气色,精神也很好的样子,便知颜老夫人说得应该不假,这才放下了心。
虽然依旧有很多话想同颜老夫人说,但门口却不是说话的地方,尤其颜静书如今月份大了,不宜久站,一众人便进了院子,往正厅而去。
路上,颜老夫人见江家小院虽不必安国公府精致阔丽,却也修建的轩朗明峻,尤其颜静书住的内院里还有一个小巧精致的花园,便更加满意了。
颜静书关心颜老夫人的身体,颜老夫人也是关心他的。待进了堂厅,便询问起了颜静书身孕之事,颜静书自然知无不言。
知道颜静书一切安好,颜老夫人点点头,目露出=欣慰之色,又道:“……原本想着,江成瀚家中没有父母亲长在,你嫁过来也能少受些辛苦,却忘了你怀孕的时候,身边也没能有个有经验见识的长辈看顾。”
颜静书笑着道:“祖母不必担心,我身子一向很好,这次有孕也十分安稳,身边又有人尽心照顾,成瀚还请了大夫每十日就给我看诊一次,又请教学习了不少安胎养身之事,将我照料的很好。”
颜老夫人知道,颜静书的口中江成瀚自是样样都好,说不出一个不字来,但也是相信他的话的,便道:“那就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