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纠 (一)(44)
召忽:“……”召忽第一次有些无语,原来公子是爱热闹之人?召忽还以为公子是喜欢清静的人呢……
齐侯大跨步走到门前,对着旁边的虎贲军直接说:“把门砸开。”
虎贲军不敢犹豫,直接把门“框!!!”一声砸开,里面的人大喊了一声,是公子元的声音,好像被吵醒了,说:“谁啊!?打扰本公子歇息,想死么!”
吴纠一听,险些没有直接笑出来,连忙抿住自己的嘴,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
齐侯如今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而且是被烧过几年的黑锅底,绝对还不是新锅,脸上的肌肉都抽动了一下,看起来是愤怒到了极点。
齐侯大步走进去,公子元的嚣张喊声突然戛然而止,随即是一个寺人尖细的嗓音惊叫着“啊——”,公子元的嗓音惊恐的大喊着:“君……君父……您怎么……”
吴纠听着里面的尖叫声,伸手揉了揉耳朵,挥手说:“我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准备出发的时候再叫我。”
召忽看着吴纠施施然的走回房间,顿时又是一阵无语。
其实吴纠的选择是正确的,因为公子元的事情,处理的时间不短,最后他们出发的时候也没有看到公子元,据说公子元是被齐侯五花大绑的派人送回齐国去了,让公子元回去跪祖祠。
吴纠他们出发的时候,日头已经快接近正午了,齐侯的脸色依然很阴霾。
众人准备了马匹和干粮,如果幸运的话,今天能找到曹刿,但是午膳还是要在山上吃的,如果不幸运的话,今日都无法找到曹刿,他们不只是要下山住民宿,还是要在山上露宿,这些准备都是要做好的。
齐侯骑在高头大马上,勒着马缰缓缓往前走去,因着山上没办法走车,所以吴纠也要骑马。
这可有点难为吴纠,吴纠上辈子其实也骑过马,因为应酬需要,吴纠去过马场,毕竟骑马在现代是一种高雅的运动,并不像现在是代步工具。
吴纠并不太善于骑马,只是有过几次经验,而且还是去谈生意的,并不是专门去锻炼马术的,现在让他骑马,有点赶鸭子上架。
一路上吴纠都是做缁车,突然改成了骑马,尤其还是难走的山路,吴纠有些应付不来。
吴纠勒着马缰,纤细的后背挺得笔直笔直的,瘦腰绷着劲儿,整个人都有些僵硬,不过吴纠生的纤细俊逸,再怎么僵硬都十分养眼。
齐侯的马术一看就非常好,驱马在前面,公孙隰朋最前开路,毕竟这是一片很自然的深山,又是盛夏,树木生长太快,茂密非常,公孙隰朋驱马在最前面,用长剑避开树木开道。
吴纠本在齐侯后面,然而他的马术不太好,再加上马匹有些倔,一走一停的,还颠来颠去,吴纠渐渐就落后了,吴纠后面是东郭牙,最后是召忽。
结果吴纠渐渐比东郭牙还落后,险些就落在召忽后面了。
召忽见吴纠额头上全是细细的汗珠儿,还以为吴纠身子虚弱禁不起颠簸,就听吴纠小声说:“召师傅……”
召忽奇怪说:“公子怎么了?”
吴纠面上有些不好意思,说:“召师傅可否与纠共乘一匹马?这马……”
召忽这才发现,原来吴纠的马有些倔脾气,召忽脸上颜色立刻青了,喃喃的说:“公子你放过召忽罢……”
吴纠没听清召忽说什么,也不知召忽对自己有意思,召忽则是完完全全知道,若是和吴纠共乘一匹马,那可不就耳鬓厮磨了么,简直要了召忽的命。
召忽又见吴纠一脸懵懂的颜色,顿时对自己唾弃的要死,说:“这样罢,公子你的马有些倔脾气,不如咱们换换。”
吴纠说:“换换就好了?”
召忽点头说:“是是。”
吴纠立刻笑了一声,说:“那太好了,多谢召师傅。”
召忽险些又被吴纠的笑容给晃花了,立刻摆手说:“不……不用谢。”
后面两个人在搞小动作,齐侯在最前面回头想要和吴纠说话,结果没看到吴纠,往后仔细一看,原来吴纠正和召忽在说话。
那两个人刚要互换马匹,公孙隰朋已经快速驱马而来,说:“大行人,君上请您过去。”
吴纠一听,连忙下了马,快步走过去,躬身作礼说:“君上。”
齐侯已经下了马,在前面的石头上坐下来,似乎要休整一番再继续往前走,因着天气热,齐侯也是微微出汗,旁边的寺人正好拿来一方帕子,齐侯伸手接过,并没有擦自己的汗,而是笑着说:“二哥出了许多汗。”
他说着,突然站起身来,抬手用帕子轻轻擦拭着吴纠的额头和脸颊。
吴纠没想到齐侯突然“动手动脚”,一瞬间吴纠的瞳孔猛地一缩,嗓子一紧,那种可怕的战栗感猛地又席卷上来,虽然比前两次都好了许多,但是仍然几乎不可忍耐。
吴纠的嗓子快速的滚了两下,突然“唔”了一声,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快速调头干呕了一声。
公孙隰朋那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说:“医官,医官!”
齐侯只是用手帕帮他擦了一下汗,第二下还没擦上去,吴纠反应竟然如此之大,齐侯因着公子元的事情,本就脾气不好,如今脸色更是阴霾下来。
吴纠捂着嘴缓和了一下,压下那种反胃的恶心感觉,更是满脸都是汗珠儿,一抬头就看到齐侯的目光悠悠的看着自己,吴纠心里“咯噔”一声。
吴纠连忙告罪说:“纠失礼,请君上责罚。”
齐侯脸色仍然阴霾,不过笑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说:“山路难行,二哥一路奔波劳累,身子出了状况也是在所难免的,二哥歇息一番才是。”
齐侯倒是会给自己找台阶下,说成是吴纠奔波劳累所致,吴纠正好也有个台阶下,连忙谢过齐侯,然后慢慢坐在一边。
吴纠坐下来,齐侯让人倒了一杯水,笑眯眯的递给吴纠,吴纠小心谨慎的接过来,避免碰到齐侯的手指,看起来又恭恭敬敬的,说:“谢君上。”
齐侯递过水杯,也不走开,而是在吴纠身边坐了下来,两个人挨得很近,几乎没有空隙,却巧妙地没有碰在一起。
吴纠只是感觉到一股一股的往身上攀鸡皮疙瘩,有些许不自然,想要挪一挪,稍微往远坐一些。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齐侯笑了一声,低声说:“昨夜二哥睡在我怀中,怎么不见如此嫌弃?”
吴纠一瞬间有点懵了,没听明白齐侯是什么意思,不过齐侯也没给他考虑的时间,很快站起身来,走到别处去了,和公孙隰朋两个人看似在研究地图。
吴纠坐在地上,眼睛快速的转了一下,他昨天晚上的确睡在榻上,但是吴纠一向睡相非常好,应该不可能发生那样的事情?
不过今天一早,吴纠醒来的时候,齐侯已经不在了,一联想到齐侯笑眯眯的问自己睡得怎么样,又联想到召忽欲言又止的问自己睡得怎么样……
吴纠突然心里一惊,难不成还是真的?
一想到这里,吴纠顿时感觉嗓子又是一紧,真的难以想象自己是怎么样睡在齐侯怀里的,吴纠连忙端起杯子将杯中的水全都饮尽,想要压制喉咙那种翻涌的感觉,结果还呛了一下,“咳!”的咳嗽出来。
子清连忙递过帕子,说:“公子,您慢点儿饮。”
吴纠心惊的用帕子捂着自己的嘴咳嗽,有些心虚的侧目看了一眼齐侯,哪知道这一抬眼,竟然和齐侯的目光对上了,齐侯笑眯眯的看过来,吴纠赶忙撇开目光,捂着自己的嘴又是偷偷干呕了两下。
召忽见吴纠脸色泛白,说:“公子,你没事儿罢?”
吴纠摇了摇头,咳嗽罢了又喝了一杯水,这才感觉好一些。
齐侯和公孙隰朋看着地图,其实一直在用余光瞥着吴纠,吴纠和召忽子清有身体接触的时候,都没有什么异样,这一点让齐侯脸色更加不好看了,眼神也有些发沉。
公孙隰朋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反正齐侯的语气很不好,就听齐侯阴沉的说:“启程罢。”
公孙隰朋连忙扶齐侯上马,传令启程。
吴纠和召忽换了马,虽然他很想步行,并不想骑马,但是步行跟不上前面的步伐,吴纠还是骑上马去。
所幸走了半个时辰之后,前面的树木太过于茂密,马匹很难前行,众人就只好下马换为步行往前,这倒是如了吴纠的意。
吴纠翻身下马,正是艳阳高照的时候,食指勾着领口松了松,将衣领子扯松一些,但是并没有感觉到凉爽,一股热风吹过来,吹的浑身一阵打颤。
吴纠累的不行,感觉这身子要散架一般,嗓子眼还有憋闷的充血感觉,心想着往后需要锻炼锻炼,不然顶着一副不中用的花架子实在误事儿。
其他人体力都不错,就连身为文人的东郭牙,还有身为小童的子清都比吴纠的体力好太多了。
子清见吴纠脸色殷红,充斥着不正常的充血,连忙说:“公子,子清背您罢。”
吴纠看了看子清的身材,比自己矮了大半头,才十二岁,还没完全张开,小鹅蛋脸下巴尖尖的,身材也非常娇弱的模样,赶紧摆了摆手,说:“不用,没关系。”
齐侯听到后面说话的声音,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刚要说休息一会儿,突然听到一阵歌声从远处传来。
这歌声非常嘹亮高亢,略微带着一股沙哑沧桑之感,穿透力极强,众人全都听见了,一时间猛的屏住呼吸。
他们走了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听到山上有人的声音,顿时都惊喜交加。
公孙隰朋惊喜的说:“君上,真的有人,怕是那曹先生罢?”
齐侯抬起手来,说:“先莫透露了孤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