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重生](118)
裴向雀的心也柔软了。
他心想,既然男人之间也能和异性一样做最亲密的事情,那么他们这样的生活,大约也可被称作为别人所说的同居。他自然而然地将陆郁同自己划分为亲密的关系。
可是由于情感障碍的缘故,裴向雀只能理解行为,却不明白感情。他只懂得开心快乐就是笑,难过痛苦就是哭,可是为什么呢?
那他深奥了,他不明白。
裴向雀以为,他这辈子就会和陆郁这么过下去了。他挺快乐的,只是有些许的遗憾,因为不能再唱歌,也不能再读书。
况且有的时候还有些寂寞,陆郁有太多的事情要忙。即使偶尔有陆静媛陪伴,可陆静媛是个完整的人,她也有自己的生活要过,没有办法总是同裴向雀待在一起。
不过这些都是可以忍耐的。裴向雀告诉自己,做人不能太贪心。
他遇到陆郁,已经是难得的好运气了。对方不嫌弃自己不会讲话,还对自己这么好,已经做够了,而且他们会在一起过一辈子。
所以即使陆郁不在家的时候,裴向雀都要在睡觉前拨电话过去,为陆郁唱一支歌。
一辈子那么长,那么远。他想陆郁比自己大那么多,到老了,就该轮到自己抱住陆老头了。
可是有些事情,是并不在预料之中的。
裴向雀如同往常一样,从报纸里抽出一份,随意翻了翻,就瞧见上面的大标题写着陆郁要同别人结婚的消息。
裴向雀的确不太明白外面的事,可他和陆郁在一起这么久,倒是很清楚,如果不是陆郁允许,报纸上是不可能出现的。
这样的日子到头了。
裴向雀怔怔地想,望向窗外才刚刚盛放的百合花,上头还沾染着露水,微微在清风中摇曳,又动人又娇弱。
他有点透不上气,心里乱成一团,难过的要命。
裴向雀准备了足足一天,到了晚上,他同陆郁讲了自己要离开,可惜没有成功,陆郁把他关到了屋子里。
周围黑漆漆的,门是锁着的,灯都没有亮,裴向雀本该是害怕的,因为他小的时候被周秀关过,留下了一辈子的后遗症。
可他却没有。
关他进来的是陆郁,裴向雀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
他被关了几天,除了不能踏出房门,别的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可一切都不一样了。
陆郁要结婚了,他不能再和陆郁住在一起,互相亲吻,做最亲密的事情了。
一天深夜,裴向雀看着明晃晃的月亮挂在树梢上,估量了一下从窗户到地面的高度,爬上了窗台,跳了下去。
裴向雀的运气一贯不太好,落下去的时候不小心跌断了骨头。
最后他也没能逃的出去,是被陆郁背上楼的。
第二天,报纸上又换了个新消息,说是前段时间的事情是谣传,并没有这回事。后来裴向雀上网去搜小道消息,还有小报神神秘秘地猜测兴许陆郁是早就有情人了,才会闹出这么一出乌龙来。
裴向雀指着屏幕,笑着问:“这是真的吗?”
陆郁瞥了一眼,“半真半假。”
“说谣传的那条是假的,可我有情人却是真的。”
陆郁吻了吻裴向雀的额头,“不管怎么样,以后不会再有了。我不骗你。”
裴向雀被亲的迷迷糊糊,心里又柔软又温暖,忽然就放下了那件事。
反正陆郁不会骗自己。
又过了一段时间,裴向雀被陆郁拉着,神神秘秘地要去一个什么地方的时候,他们半途遭遇了车祸,裴向雀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扑到了陆郁的身前。
那可真疼啊。
由于失血过多,裴向雀的意识都不太清醒,只能模模糊糊地想。
他瞧见了陆郁的眼泪,也听到了陆郁问的话。
可裴向雀不明白什么是喜欢,也不会说谎,便坦白地告诉了陆郁。只是那眼泪滴到自己脸上的时候很凉,很冰,那感觉比身上的疼痛还要难熬。
他快要死了。
裴向雀再没有睁开眼睛的力气了。
他想,如果有来生,自己还是愿意同陆郁在一起。不过又想这样不好,他死的早,陆郁却还留在人间,两人注定不能一起投胎,他希望陆郁能够过得长长久久,平平安安,自己可以投生成他身边的一枝花,一只鸟。
只要能够看到陆郁,好像什么都不错了。
愿自己死后,陆郁别伤心难过太久。
这是裴向雀的最后一个心愿。
第107章 番外:小别离——①(郑×安)
六月的淮城总是大雨滂沱。
安知洲撑开伞, 抖了抖还未干的雨水,才从实验室里出来,走了几步,裤脚就湿了大半。
他不在意这些,心里还想着方才的实验数据出了什么差错,结果与预期的不同。
因为大雨的缘故,一路上人烟稀少, 寻不着几个人。可远处却紧紧围了一群人, 热热闹闹的, 还有女孩子三五成群地撑着伞,朝那边赶过去。
安知洲是不爱凑热闹的,也不好奇,只是旁边的女孩子经过,飘来了零碎的一句话。
“郑哥, 竟然……拍外景。”
安知洲的脚步一顿,只这只言片语, 就叫他方才的实验数据忘得一干二净,心里只剩下那个名字。
他走的极快, 又返回去了那个地方。此时雨下的很大, 周围摆了许多台机器,都被裹得严严实实,中间空出来的那块地方站了两个人,右边的是个模样漂亮的女明星,撑着破碎的油纸伞, 脸上的泪水混着雨水,哭的楚楚动人。安知洲瞥了一眼,连忙转过头,才从另一个角落里寻到了郑夏。
他同从前仿佛没什么变化,依旧英俊年轻,任谁瞧上一眼都再移不开。
安知洲一怔,连呼吸都忘了,险些没撑住手里的伞,映在雨水里的削瘦身影随风摇晃了片刻,打了个寒战,才猛的长舒了口气,像是活了过来。
他有七年没见过郑夏了。
按照安知洲现在的年岁来算,都有小半辈子了。
那可真长。
安知洲藏在人群中,刻意朝郑夏那边靠过去。导演和摄影师都在那边,有个声音甜美的小女生递上热咖啡,同场务聊天,问:“郑哥就这么淋着雨,一直拍着,那这场戏要拍到什么时候?”
场务也享受这样年轻可爱小姑娘的恭维,透露了几句不要紧的话,“这场戏是要拍一个长镜头,有一点差错都不行。刚刚才拍了三遍,要是不行,只能再来了。我们陈导的戏就是这样,有一点不好都要重来,这样的戏才好。”
“哎呀,可是,”那个小姑娘惊叹了一声,满是心疼,“这么淋下去,郑哥也不是铁打的。”
场务笑了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演戏嘛,郑哥这样的,也免不了吃苦。”
安知洲听得他们说话,目光还盯在郑夏身上,那边的女演员又出了差错,一个表情没有到位,又被导演训斥,只能重来。
郑夏的助理撑着伞跑过去,只问了几句,郑夏似乎笑了笑,朝助理摆了摆手,稍微擦了擦眼睛边的雨水,等女演员补好妆再演一回。
安知洲连伞也撑不下去了,他低声问场务,“郑,郑哥那边连热水都没有吗?”
场务说:“这次来的急,原本在另一边拍实景的,效果不好。陈导直接联系,来了这边。这么些人,守着机器都不够,这些等拍完了才能说。”
郑夏的确是国内男演员最顶级的那一拨,到哪里都是被捧着的。可这是陈导的戏,他为人严苛,一贯以拍戏为重,郑夏又一贯能吃苦,对于这些都不在意。
安知洲的伞斜了斜,他问:“那我买点东西,给大家送过来成不成?”
场务瞧他似乎是没有恶意,也笑着:“那倒,也没什么不好的。”若是只说送一个人,场务可能会以为了剧组安全推辞,可是送了全部,那就不一样了。
安知洲勉强对场务笑了,转过身,又最后看了郑夏一眼,才收了伞,朝食堂跑了过去。
食堂里已经没几个人了,安知洲买了很多东西,阿姨还友情借了个小推车给他,安知洲特意分出了一份,用袋子严严实实扎了三层。
他打了个电话给还在实验室里的小师妹,问:“你的实验做到哪里了?”
小师妹正瞌睡着,打了个哈欠,“正好是关键时刻,快出结果了,看了一晚上,等着记录数据,一刻都不敢眨眼。”
安知洲想了片刻,“你来食堂一趟,帮我办件事,接下来的实验我看着。”
小师妹惊讶地反问:“师兄怎么大发慈悲了?往常帮老师带我们,实验过程一步都不许交给别人,一定要亲自完成,这回是怎么了?”
安知洲和她关系不错,听了这话倒也不生气,“我在食堂,你来不来?不来我找别人了。”
“来来来,师兄等我!马上来!”
他们的研究生导师是业界巨擘,学问很高,可也很忙,他们这一届升上来的,多数时候都是安知洲带的。这么久以来,安知洲虽然严厉,可是却极认真负责,一个小忙,她还是要去帮的。
小师妹到的时候,安知洲正站在食堂门口,半边身体伸在雨雾里。
安知洲同她说:“郑夏,他在这里拍戏,周围的人没空准备吃的和热水。我买了一些,是送给整个剧组的。”
小师妹咋舌,“这么多东西,得不少钱吧?”
安知洲的话一顿,又单独拿出一个袋子,“这个是送给郑夏的。”
小师妹暧昧地笑了笑,拍着安知洲的肩膀,“交给我吧。不过我要不是知道师兄喜欢郑夏那么多年,是他的死忠粉,还以为是师兄喜欢我,才特意煞费苦心,绕了这么一大圈,就为了让我能补个好觉。”
安知洲敲了她脑袋一下,“年轻人不缺觉,睡觉是浪费时间。送完了就回去休息,我去盯着你的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