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反派要如何活命(42)
薛严观察了会萧予安的表情,说:“不知你这一逃,日后有何打算?”
这是在试探自己?
萧予安满心疑惑,只觉得处处有诈,他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把酒话桑麻,忘却前尘往事。”
薛严紧紧地盯着他,目光如钩,好似要将萧予安的心生生勾出摊在天地间,让所有的人都好好看看,是否有 半句假话:“好一个把酒话桑麻,你说的绝决,又可敢发毒誓?”
萧予安嘀咕一声这有什么不敢的,干脆地三指指天:“天地为证,如能平安离去,我若是再踏入此城一步,不得好死!”
薛严突然抚掌大笑起来,而后转身,竟然当真不再困住萧予安,方才那名带走杨柳安和晓风月的侍卫也将俩 人重新带回,跟随薛严入城而去。
俩人走进城门,一堵城墙,将萧予安等人隔绝在外,恍惚之间,仿佛两个世界。
侍卫轻声对薛严说:“将军这步棋,走得可真险啊。”
薛严无言,许久才缓缓道:“但是我赌臝了。”
险啊,太险了。
为了南燕国,北国君王不能留下,绝对不能留,但是薛严深知自己不能杀他,自己甚至都不能伤他,以晏河 清的性子,若是北国君王出半点差池,定会深究到底。
但是,这世间,除了伤身,还可以诛心啊。
他让人去假装伤害北国君王,千叮万嘱不可留外伤,而后自己及时出现阻止,就是想让北国君王以为这一切 是晏河清所为。
薛严了解晏河清,他知道唯一能让晏河清放走人的办法,只有北国君王自己想走。
而且要毫不犹豫,带着对晏河清的恨意逃。
于是薛严赌,赌北国君王会不会质问晏河清为何要伤他。
如今,是他赌赢了,他赌来了南燕国的繁华盛世,他赌来了晏河清的君临天下。
“将军,要把北国君王逃走的消息告诉晏皇子吗?毕竟皇子之前说一定要寻到他。”侍卫轻声问薛严。
薛严思索半晌,回答:“告诉,但是说因为侍卫阻拦北国君王离开,北国君王以命相拼,去意决绝,侍卫们怕 伤着他们,所以不得不放他们离开,让晏皇子不要再有异心。”
侍卫抱拳领命,往宫城方向走去。
半个时辰后,一匹骏马从宫中飞驰而出,马声嘶鸣直破苍穹,马不停蹄、风驰电掣地冲出皇城,惊得众人四 下乱蹿。
有人眼尖,看清御马的人,忍不住喊道:“晏皇子?! ”
无人回答,骏马载着白衣青年绝尘而去,仿佛命数在催,慢了一瞬,就会此生懊悔。
第93章 望穿他盈盈秋水,蹙损他淡淡春山
皇城百里外的驿站,几人平安相聚,彼此心中都落下了一块大石头,只觉得大难过后,总算能松口气。
生怕南燕国会突然后悔,派兵来追,萧予安匆忙洗净脸颊双手,换回男装,准备坐上马车离开此地。
薛严的态度让萧予安几次起疑,但是逃命慌忙,哪里顾得上细想。
匆匆准备过后,马车疾行在路上,萧予安撩起帘幕,看着被越抛越远的北国皇城,一时间竟觉得岁月在喉, 叹惜没能敬这江山一杯,愿千秋。
萧予安慢慢放下幕帘,似要割舍一切曾经,忽然远处传来急急的马蹄声,萧予安还没再次撩帘看去,驾驭马 车的杨柳安突然掀帘走进,面色铁青:“是晏河清。”
由于人数多,他们分了三辆马车,另外两辆马车也察觉到后面追赶的人,放缓速度,想让萧予安所在的马车 先走。
让所有人都惊讶的是,晏河清明明可以疾驰截下他们,但是他却没有,晏河清收紧缰绳,跟着马车身后,像 是怕惊扰到什么般,不拦也不回。
这么维持一段路程,萧予安不可思议地问:“他只有一个人?”
杨柳安回答:“是的。”
萧予安无言沉默,忽而抬头:“柳安,停下车。”
“皇上?? ”杨柳安大惊。
“别怕,我就是有几句话想同他说,而他就一人,这里距离皇城也远,若真起冲突,也是抓不住我的。”萧予 安说。
杨柳安想想有理,将马车停下。
萧予安深呼吸一口气,跃下马车,不远处,晏河清见到马车停下,也拉住骏马,在原地踏步徘徊,见到萧予 安从马车上走下,晏河清眼眸微缩,而后翻身下马,牵住缰绳,没有上前。
俩人隔着一段尘土飞扬的黄泥路对视相望,萧予安叹口气,一步步走过去。
萧予安有话对晏河清说,这些话藏在他心里很久,前前后后几经更改,早已变了另一种意思,但终归他还是 想让晏河清知道。
方才整理了纷乱的思绪,萧予安渐渐明白,也许晏河清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恨自己,不然如何会让自己这 般顺利的逃走?
但是无论晏河清恨不恨自己,他都得走了,这里日后就是南燕国,是晏河清的天下,他待在这处,就是废 帝,只能在这名为宫殿的囚笼里毫无意义地度过余生。
太惨了,就算晏河清念及曾经旧情,不会伤害他,但是那仍然不是萧予安想要的日子。
所以他要走。
既然要走,那就好好告个别吧,不喜不悲,无恨无悔。
萧予安在距晏河清两步的地方停下,晏河清看着他,像做错了什么事情般,小心翼翼又惶惶不安,牵肠挂肚 又怕被他嫌弃,放下全部身段又不被所知。
萧予安突然对晏河清扬起一个温润的笑意,晏河清蓦然睁大眼,双眸一瞬不瞬贪恋地紧紧盯着萧予安,恨不 得将这一幕刻进脑海,刻在心里,刻入骨髓,让岁月不能摧,让年月不能毁,让自已此生此世都再也忘不掉。
萧予安带着笑抱拳作揖,他说:“人生苦短,恨意绵长,如今天地为杯,言语当酒,一杯愿你戎马征战归来, 对影成双无惧夜凉。再一杯愿你此生所遇皆是良人,殊途同归白首执手。最后一杯愿你喜乐安康,一世无忧。过 去曾经的愁与苦,过去曾经的事与物,放下、放开、放过。终有一天登顶九霄,换这天下一个朗朗乾坤,海晏, 河清。”
晏河清认真听完,却许久没有言语,北国正是冬末,冷风呼啸掀起他的衣袂,刮进他眼底,又似刀刃割进他 心底,他攥着缰绳,良久终于微微张口,一出声,嗓音竟又涩又哑:“萧予安,你可知,你让我放下、放开、放过 的,是什么?”
萧予安怔愣。
难道不是对北国的仇恨?和在北国曾经的屈辱的过去?
萧予安一时间没有回答,就见晏河清向前迈了半步,萧予安与晏河清对视,只觉得晏河清的眼眸当真好看的 很,明明逼近的一瞬略带压迫,可自己却怎么也移不开目光。
晏河清的眸光凉凉,好似清光月辉,眸底却又似压抑着三千愁绪,那全是萧予安看不明白的命理,晏河清 说:“你若是一心一意坚决要走,甚至宁愿以命相拼,那好,我不拦你,但是......”晏河清缓了缓,他闭上眼,声
音像是翻越了千山万水、艰难险阻,最后向天地昭告,“但是,我偏不放下,偏不放开,偏不放过。”
最后那句话,晏河清几乎在咬牙切齿地在说,萧予安被他的模样和语气逼得后退半步,大惑不解地问:“既然 你不愿放,为什么让我走?”
晏河清慢慢睁眼,眸光晦暗。
因为他不想萧予安困苦,不想再也看不到他的展颜笑容,他不想萧予安恨他,厌他,恶他。他熬得过国破家 亡,熬得过凌虐屈辱,熬得过征战艰辛。他熬得过这么多难事,却偏偏熬不过萧予安一个憎恶的眼神。
瞧这世间情事,可叹可笑,可悲可催。
萧予安终是忍不住问:“你到底为什么追来......”
晏河清敛眸,压压心绪,边从怀中摸出一支白玉簪子。
正是那支晏河清母亲的遗物,原著里极重要的定情之物,晏河清曾经为作报答将它赠予萧予安,最后又被萧 予安留在宫中。
晏河清轻声:“你忘带东西了,我给你送来。”
萧予安惊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就,就因为这事?
晏河清将白玉簪递给萧予安,他掌心向上,白玉簪孤零零地躺着,像极了那日在繁华街市,晏河清拿到玉笛 后,将玉簪赠给萧予安的模样。
萧予安几番犹豫,还是伸出了手,晏河清耐心地等待着,萧予安的手每靠近他一分,晏河清的眼眸就亮上一 点,可就在萧予安指尖即将碰上白玉簪的时候,萧予安蓦然一顿,然后收回了手。
晏河清眼眸深处有什么在支离破碎,分崩离析,他听见萧予安说:“这个,你还是自己收着吧,你会找到更适合它的有缘人的。”
晏河清极缓地收掌,他声音听起来毫无情绪,反倒更像是在克制压抑什么,他说:“你当真不要?”
萧予安答:“我......还是......还是不收了,你把它赠予别人吧。”
“好。”晏河清抬眸。
以为晏河清总算听进自己的话,萧予安点点头,刚要离别,忽而就见晏河清举起手,然后将白玉簪子狠狠地 砸向地面!
白玉簪子应声断裂,混着沙土滚向路边,凄惨的模样印进萧予安因不可思议而瞪大的眸中。
萧予安还未从这突然的事情中缓过神来,就见晏河清翻身上马,转身向皇城疾驰而去。
一路尘土飞扬,不知掩了谁发红的眼角,叹一句不敢再留一瞬。
第94章 不带思索句句撩,只道百合真是妙
几声呼唤将萧予安恍惚的思绪猛地拉回,他一脸茫然地抬起头:“什么?”
永宁公主叹了口气,递来一块干净的素白绢布:“哥哥,你别攥着那断的玉簪了,都攥了一路了,当心扎进手 里,用这布包起来吧。”
萧予安呆呆地看向永宁公主,似乎在试图理解她的话,然后慢慢点头:“哦......嗯,好。”
永宁公主无奈,替他收好残破的白玉簪,又重新放回萧予安的手里.
萧予安任由那白绢小包裹平放自己的掌心中,不收紧手掌,忽而马车颠簸,眼见包裹要滚落在地,萧予安眸 光一闪,收拢五指,将其牢牢护在手中,最后,萧予安长叹一口气,将包着玉簪碎片的白布小包裹收进怀中,与 红袖和赵公公的遗物放在一块。
毅然决然地说放下、放开、放过,结果唱罢一出悲喜的戏,怎能料到最后念的还是这些。
数十天后,北国边境的一座小城镇迎来了三辆马蹄达达的马车。
晓风月撩帘走进萧予安和两位公主同坐的马车:“三位小主,城镇到了,我们先休息一下。”
物是人非,称呼自然也该变变了。
萧予安和萧平阳点了点头,永宁公主莞尔:“好,谢谢风月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