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您成功逃生(98)
那令人浑身发麻的抓挠声更加清晰了,仿佛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似乎无处不在,又仿佛就在耳边一般,令人生理性地感到不适。
莫奕心口一跳,呼吸频率微微加快,滚烫的血液冲击着血管而耳膜,发出澎湃的声响——
时间不多了。
他匆匆扭过头去,然后将自己身后背着的背包穿过电梯门敞开的缝隙扔到了走廊内。
鼓鼓囊囊的背包在地面上砸出清晰的声响,在寂静空旷的走廊中回响。
莫奕来不及思考什么其他的东西,伸手按住正好与自己的胸口齐平的地面,然后手臂用力,猛地向上一跃。
身后的电梯墙壁发出清晰的“嘎啦”一声脆响,仿佛断裂了一般,在莫奕的耳边如同惊雷,抓挠声在电梯里的黑暗蔓延着,蕴藏着深沉而浓重的不详。
他的呼吸有些不稳,心口处仿佛有什么危险的感觉瞬间炸开,他手臂用力向下压,双腿向上蹬住墙壁,迅速地向上爬去。
莫奕的耳朵里却被自己的心跳声灌满,在一片嗡嗡的白噪音中,身后巨大的声响遥远而朦胧,但是人类对危险天生的敏锐却在他的脑海里凶猛地震动,敲响着巨大的警钟。
他咬紧牙关,整个人就地一滚。
手上的伤口被莫奕一不小心压在了身下,令他不由自主地从喉咙间溢出一丝低低的呻.吟。
剧烈的疼痛令他的大脑重新清晰了起来,他扭头看向自己刚刚爬出来的电梯。
只见那两扇被硬掰开的金属门已经缓缓地阖上了,把里面一整盒子的黑暗与暗暗涌动的模糊阴影都关了进去,严丝合缝般地紧紧扣在一起。
机器的轰鸣声与滑索声重新响起,然后没过一会儿又重归寂静。
莫奕半坐在地面上喘着气,因运动而热起来的身躯很快冷了下来,汗湿的衣服紧紧地贴在潮湿的皮肤上,被走廊内冰冷阴寒的风一吹,激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空旷的走廊内一片死寂,犹如无风的山谷一般弥漫着一种死气沉沉的冰冷。
莫奕眨眨眼,咸涩的汗水顺着眉弓滑下,从额头处尚未结痂的伤口到眼睛内敏感的角膜都是一片火辣辣的刺痛。
他用一只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然后伸手扶住身边的墙壁,从地上缓缓地站了起来,。
身上的骨骼和骨骼在动作中摩擦出生锈一般的咯咯轻响,浑身僵硬的肌肉有些发酸。
莫奕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颈关节,然后微微动了动自己刚刚被接好的左手关节,酸痛的感觉从身体里的每一丝骨头缝中升起,然后缓缓地传递到了大脑深处。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还好,这种程度的疼痛暂时在他可接受的范围内。
莫奕弯下腰将地上的背包捡起,动作轻巧地将它甩到自己的背后,然后抬起了头来。
在电梯中的时候他没有来得及仔细观察这层楼,再加上当时的视线狭窄受限,无法将整个走廊尽收眼底,莫奕眯起双眼,仔细地打量着眼前陌生的空间。
头顶亮着苍白黯淡的灯光,将眼前冰冷沉寂的走廊照亮,肮脏的墙壁上布满灰尘,斑驳脱落的墙皮昭示着它经历的岁月。
走廊两边排列着整整齐齐的房间,破旧的房门紧紧地闭着,上面的病房号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莫奕就近走到自己身旁的病房前,试探性伸手地推了推。
没有推动。
房门上方是一个铁质栏杆隔开的小小窗口,莫奕凑近了几分,透过那个窗口向房间内看去。
房间里没有人。
门内是一方窄小的空间,斑驳的墙壁藏在黯淡灯光下的阴影中,一张窄小的床铺紧紧地贴着墙壁,上面是被磨的发白的皮质束缚带,以及与房间同样色调的床单,床单虽然看上去肮脏而陈旧,但是上面却没有一丝皱褶,仿佛没有任何人居住过一般。
莫奕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头,然后从那扇门前退开。
他缓缓地向前走去,一边小心地放轻步伐,一边挨个向着每个房间内看去。
每一个房间内都是空空荡荡的,也都同样打不开门。
莫奕突然停住了步伐。
他此刻来到了第一个拐角处,另外一条走廊从这里分岔延申出去,通向了一片没有灯光的区域。
莫奕站在原地,微微探身出去向那里望去,就在这时,他突然愣了愣,目光落在了那条斜分出去的走廊一侧的墙壁上。
只见那里用鲜艳的血红色写着两个字:
B区。
鲜明的颜色对比直直地刺入眼球,有半凝固的鲜血顺着墙壁流下,使得那两个字的形状变得扭曲而丑陋,那片血红色印在潮湿苍白的墙壁上,犹如深深的疤痕一般。
精神病院内分区是很正常的,它们会将不同类型的病人分入不同的区划,以方便管理和治疗。
那么……其他区划又在哪里呢?
莫奕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条走廊尽头的一片黑暗,目光在上面稍作停留,然后便缓缓地移了开来。
他皱起了眉头,不知道为何心里总是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安感。
就在这时,他的耳朵里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声响——
莫奕下意识地紧绷起来,目光凝重起来,他屏住了呼吸,谨慎地环视着眼前的环境。
紧张的神经敏感地捕捉着走廊中的每一丝响动,耳中的所有声音都仿佛被无限地放大——
似乎是水滴的声响。
滴答,滴答。
均匀而有节奏地滴落在坚硬的表面上,敲击出浅浅的震动,穿过死寂的走廊,清晰地传入他的耳膜当中。
滴答,滴答。
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百零一章
滴答, 滴答。
轻轻的水声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中响起, 走廊的尽头模糊在了一片幽深的黑暗当中,给人一种无言的压力。
莫奕犹豫了几秒, 然后顺着水声朝着走廊深处走去。
长长的走廊内安静而昏暗,头顶的灯光发出微弱的滋滋声, 冷白的灯光黯淡地洒在地板上, 反射出微微的光亮。
走廊深处犹如沉黑的孔洞一般, 大张着空荡荡的口, 水珠滴落的声音从里面隐隐约约地传来。
滴答, 滴答。
莫奕刻意放轻了步伐,缓缓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长长的走廊中一片死寂,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以及那单调乏味的滴答声。
那声音随着莫奕的靠近而变得清晰了起来,在逼仄狭窄的墙壁中回响出低低的回声,几乎令人难以辨别它从何而来。
越向前走, 灯光就越发昏暗。
空气中隐隐约约地弥漫着熟悉的血腥味。
莫奕深吸一口气,冰冷干燥的空气顺着他的呼吸道滑入胸腔内,头脑中不由得又清晰了几分。
他从自己的背包侧兜里掏出了手电筒, “咔哒”一声按开了开关。
手电筒的光柱随之瞬间亮起,将眼前的景象照亮。
地面上有点点滴滴的血迹,从自己的脚下蜿蜒延伸到了走廊深处的黑暗中, 在灯光下闪动着诡异的光。
莫奕半蹲下来, 伸出手指在其中一滴血迹上轻轻一抹。
湿润, 冰冷, 粘腻,但是却仍旧是液体的触感瞬间沾上了指腹。
他抬起手指,在手电筒的灯光下细细地看去,苍白的指尖上是一抹刺眼的血红——还是新鲜的。
莫奕站了起来,手腕下压,手电筒的灯光牢牢地跟随着地面上淋漓的血迹,向着走廊伸出走去。
鼻端萦绕的血腥味更加浓郁了些许。
地面上血液的形状也由点状的滴落式痕迹变成了大片大片的血迹,凌乱地洒落在地面上,被无数足迹踩的一片混乱,看上去触目惊心。
耳畔的滴答声越发响亮,仿佛是从四周的墙壁内发散出来的一般,就像是诅咒一般地在人的耳边阴魂不散地缭绕着。
莫奕抿抿唇,在眼前一片狼藉的地面上站定了下来。
这里的血迹看上去更加陈旧一些,大半的血泊已经干涸了下来,深深浅浅地印在地面上与身周的墙壁上。
而离这片血迹最近的病房门,是开着的。
半掩着的门扉上是喷溅状的干涸血迹,在惨白的门板上留下暗红色的刺眼痕迹,门内是一片深沉的黑暗,只能看到门板下溢出的鲜血。
莫奕侧过身子,用手中的手电筒向那间敞开着的门内照去。
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依旧不由得吃了一惊。
只见这间病房内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半翻倒的床铺,地面上一片混乱不堪,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
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墙壁上深深的,用鲜血画成的图案——
那是一只巨大的蝴蝶,半凝固的暗红色鲜血在墙上蜿蜒组成,一条条扭曲的线条纵横交错,构成一副诡异奇谲的图画。
它的身躯臃肿而丑陋,翅膀上犹如亘古不变的巨大斑纹犹如空洞的眼睛,令人看着都不由得感到后背发凉。
莫奕下意识地向内走了几步,地面上粘腻的血液在脚下发出轻轻的水声,鞋底挤压着地面上残余血迹发出的轻微声响在一片死寂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就在这时,他的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莫奕停下了步伐,用手电筒向自己的脚下一照——只见血泊中躺着一只金属钥匙,看上去样式颇为古老,在手电筒的灯光下闪闪发亮。
他弯下腰,从地上的血泊中将那把钥匙捡了起来,手指和掌心都无可避免地沾上了地面的血迹,斑驳地染在苍白的皮肤上,看上去颇有几分吓人。
那把钥匙是黄铜制的,钥匙的其中一面由于浸润在鲜血之中而被染成浓重的暗红色,而另一面则是原本的颜色,在灯光下闪着黄澄澄的光泽。
莫奕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也没有找到什么可靠的线索能够揭示出这把钥匙到底有些什么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