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鹊起云梦(146)

“这位姑娘，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秋衍歌站在她面前半晌，这女子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顾自看着锅里，目不斜视。
听到问话，女子手中动作一顿，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看向他，女子被水汽熏得微微湿润的朱唇轻启，“你要投胎吗？”
又是投胎？
“投胎是什么意思？”秋衍歌无奈反问。
女子眼波闪烁，带着一丝向往指了指桥对面，“你走过去，在河的对面乘船离开，就叫投胎，就能活。”
“走过去？”秋衍歌看了一眼那晃晃悠悠的小木桥，十分怀疑它能不能承住自己的重量，万一掉下去……
下面是奔腾的河水，秋衍歌不禁皱眉，这水那么急，看样子只深不浅，怕是直接会被淹死……
而河的对岸，果然泊着几条白色小舟，被暗黄色的河水映衬着，泛出淡淡的紫光来……
河水这样急，为什么那几条小船却纹丝不动？
秋衍歌深觉这地方有古怪，但是女子的话对他很有诱惑力……
活？
若是能活，他再不济也是灵帝巅峰，离了圣域他到哪里都是至强的存在！
“你说真的？”秋衍歌咽了咽口水，眼中有一些跃跃欲试。
“爱信不信。”那女子眼中神采淡去，又恢复了之前不大有生气的样子，语气浅淡，像是轻蔑，又像是满不在乎。
秋衍歌被她这样一噎，顿时心中不悦，顿了顿，又问道，“你既然知道去对面能活，为什么自己不去？”
“你看不出来么？”女子古怪地看他一眼，“我已经死了。”
死了！？
秋衍歌忍不住心中一寒……
这女子除了发色异常，并没有哪里怪异，跟先前那两个人相比不知道正常了多少倍，但她却言之凿凿说自己死了？
十有八九不是诓骗他……
秋衍歌颤声说道，“你死了……那我……”
女子忽然抬起木勺，锅边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白瓷小碗，她将木勺里的褐色汤汁倒入碗中，把汤倒的七分满，热气在瓷碗中升腾，香气刺激着秋衍歌的味蕾，这碗东西看上去简直极致美味……
“这是什么？”不知何时，秋衍歌脑海里刚刚还一直萦绕的问题已经变了，他现在只想着这碗汤是什么滋味……
“好东西。”女子把瓷碗推向他。
秋衍歌本能的接住。
“这一路还远，喝下去暖暖身子吧。”女子说着，死水一般的眸子忽然潋滟出水光，两颗莹珠从她颊边滚落。
秋衍歌不知道她为什么落泪，他只是觉得这周遭好像真的越发冷了，自己需要暖暖身子……
这女子不像是有歹心的，喝她一碗汤也没事吧？
想着，秋衍歌已经把碗送到了嘴边，液体滑进口中，秋衍歌的脑中忽然闪过许多片段，零零散散，支离破碎……
有一男一女朝着他招手，哦……是他爹娘，他记得他们早就死了。
有个绝美少年对着他浅笑，好熟悉……那是……是谁来着？
忽然一张血盆大口朝他撕咬过来，又化为烟幕不见。
耳边不断响起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裂开，在远去……
秋衍歌喝完汤，仔细看了看碗，连半丝裂痕都没有啊，难道他刚刚幻听了？
“好了，你可以过去了。”女子接过他手中的空碗，语气里有隐隐有一丝激动。
秋衍歌一脸茫然地望着她，这人是谁？自己刚刚拿的是她的碗？奇怪……自己拿她的碗做什么……
见她示意自己过桥，秋衍歌没做他想，便走了过去，这木桥看着不结实，实际走上去的时候稳稳当当的，半丝不带摇晃。
秋衍歌过了桥，看见了那几条小舟，便走过去，随便选了一条坐上，小舟原本泊在岸边纹丝不动，此刻载了人，竟然晃晃悠悠往河里漂了……
奇异的是，河流依旧湍急，小船却行驶的很稳。
见他顺利上了船，婴勺终于忍不住走出花丛，走到河畔，望着渐行渐远的小船。
银发女子见了他，惊讶的微微张嘴，立刻跪倒在大锅边，头深深的埋在地上，满满的恭敬。
秋衍歌坐上了船，不知怎的就困的厉害，他伸了个懒腰，余光一瞥，见对面的岸边似乎有个月白色身影，但是他并未仔细去看，而是在小船上舒服的躺好，闭上了眼睛……
“果然是都忘了。”少年似有感叹。
“殿下，都说了不要从曼珠沙华丛里出来，会被看到的！”饕餮追了出来。
“无妨了，”少年转过身，看向饕餮和蠃，脸上竟然出现了许久不见的笑意，“回圣域吧。”
第一百七十三章：前尘篇——发现太晚
    男子看着他沉默不语，许久朝少年伸出手。
婴勺一愣，缓缓将手放了过去，却在即将碰到他手心的时候，顽皮的在他掌心上拍了一下，便笑开了，“幼稚，多大的人了，还要人拉着？”
“阿婴，等秋衍歌成功投胎了，你是不是要去寻他？”蠃神情淡然。
“……是。”少年沉默了半刻，还是点头。
“我明白了。”蠃自嘲笑笑，“我能提一个请求吗？”
“什么？”少年询问。
“二十年。”蠃深深看着他，“二十年的时间不想他念他，二十年后，我便不再管束你了，你愿意去人间，或者把秋衍歌带回来，我都不过问，好不好？”
这语气带着妥协，甚至有丝丝哀求……
少年鼻头一酸，黄泉路上行一年，紫河车里等一年，长大成人要十八年……
蠃都是算好的，半丝……半丝也不碍着他……
“好。”少年点点头，心中失落得厉害，却固执地不让眼泪落下来，反而勾了唇角，朝他笑笑。
男子再次朝他伸出手，“阿婴？”
这次，少年终于把手放进他手心。
蠃的手心温热，被他这样牵着，婴勺有种莫名的安心……
牵着吧，少年忍不住想，至少可以牵着你二十年……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两人一齐离开，饕餮留了下来，他还要陆续把阵旗里的阴灵陆续放出来，让他们都上船……
蠃拉着少年，心中无限满足，阿婴终于接受了他，终于愿意留在他身边……虽然阿婴不说，可是他能确定他对自己有情，如若不然，以阿婴的性子，怎可能如此简单就妥协……
太晚了，他发现的太晚了……
蠃心中后悔，不过百年，他输给了一个凡人，真是可笑……
若是能在秋衍歌发现之前就能让阿婴认识到自己的心意……
蠃忍不住握紧了手心里的另一只手……
不过是十几万年，只要秋衍歌不再次修炼到元境，最多十三万年也该到大限，他可以等……
回到圣域，圣兽一族高歌欢唱，一面是恭贺两位王回来，另一面，大家都以为他俩已经互通心意了！
狐九站在兽群里，看着微笑的少年，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殿下的笑虽不是敷衍，可总夹杂了些许酸楚，看得他心疼……
但是看两人紧牵的手……
狐九心中难过，殿下终于还是和圣君大人在一起了，也好，他总算可以死心。
回到支离山，婴勺站在殿前的断崖边上，看下面郁郁葱葱的树木，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沉樟小憩醒来，看见殿前的身影兴奋不已，疾步冲上来，一把抱住他，小家伙脑袋只到少年腰际，亮出自己一口奶白的瓷牙，仰头笑得没心没肺。
“这段日子可有听话？”少年忍不住捏捏他的小圆脸。
“当然了！主人可以问狐九，我都快进入灵帝境了，最多再三年，肯定进元境！”小家伙自豪不已，满头银杏叶子呼啦啦跟着摆动。
“好。”少年应着，沉樟十年之前才刚刚开启神智，修炼时间这样短，便已经踏入灵帝境……
看来狐九把他带的很好……
可是小歌……
自己花了近百年时间，却换来他死于雷劫！
小歌必定是怨怼自己的吧？
婴勺心中伤感，牵着沉樟往殿内走，他绝不会让沉樟发生同样的事！
婴勺没走几步，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却看到蠃已经站在他刚刚站的位置，笑得温柔，他身后映着阳光，看上去有种飘飘欲仙的美感……
男子上前与少年并肩，冲他眨眼。“我要来你支离殿住上一些日子，可以吧？”
“你……”少年哭笑不得，“你那帮臣民愿意？”
“怎么不愿意？我想天天和你在一起。”男子挑眉，那帮唯恐天下不乱的，整天来他殿中献言建策，无非都是什么如何隆重而不失浪漫地向阿婴求爱……说的他实在心动不已，便干脆躲了过来……
像是刚看到沉樟似的，蠃顺便夸赞了一句，“已经到灵帝初期了，不错。”
小家伙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圣君大人居然夸他？他一直以为圣君大人除了主人眼中是看不到人的！
见他直抒心意，少年面上染了霞，扭头小声道，“真是的……小孩子在……”
“沉樟，你饕餮哥哥在地府玩的特别开心，你想不想去看看？”蠃看出少年窘迫，便开口。
“地府？”小家伙疑惑，“是主人之前去了很久的地方吗？”
“小孩子去那里做什么，又不是来游玩的！”婴勺见他开始诱导沉樟，拉着脸打断。
“恩……”见少年反对，小家伙把手指放在嘴边，巴巴望着蠃，姿态再清楚不过……这是希望他能说些什么……
婴勺被他气得不轻，看来他许多日子不在，沉樟确实学坏了不少！狐九呢？他要把他叫来好好问问！
蠃轻笑着，忽然把少年横抱起来，大步朝殿内走去，“往东一万里，地上有个很大的入口，去了便能看见！”
“你做什么！”少年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惊怒交加，面上红霞染透了双耳，在他怀里不断挣扎。
光天化日的！
这人……这人……
沉樟看他们进了殿，终于放心下来，扭头便往那处去了！
可怜在地府中忙碌的饕餮丝毫不知自家老大塞了个小祸害过来……
二十年时间匆匆而过，就在所有都认为两位君主明面上不说，实际早已情笃之时……
羽皇离开了圣域。
洛阳——
正是牡丹花开的好时节，城内，一个玉面书生行走在路上，引得四周女子频频侧目……
“那是哪家的公子？真是俊俏！”大胆一些的女子已经开始议论开。
“不晓得，大约是过来参加殿试的吧……他看上去还不到及冠，真是学识渊博……”
“啊呀呀，苏姐姐才情这样好，能从你嘴里说出这样的话，看来……芳心终于有着落了！”立刻有女子调笑。
“胡说八道！”蓝衣女子花瓣般柔嫩的小脸立刻红了个透，气恼得直用帕子去打说话的女孩子，“安妹妹再乱说，我回去告诉伯父了！”
“好姐姐……”女子一把抓住她的手，可怜兮兮的求饶道，“爹爹要是知道我私自带你出来转，一定会罚我抄女德的！你忍心看我受罚么？”
第一百七十四章：前尘篇——墨香馆
    “可知道错了？”看她真心认错，蓝衣女子这才慢条斯理地问。
“嗯嗯！”姓安的姑娘点头如啄米。
苏琉儿这才饶过她，一双水眸忍不住去追随那公子的身影，却发现人流中早已不见了那人。
扫了好几眼都看不见人了，她才失望地垂下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