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无尘(40)
“极光之殿是神之所在,那么暗月国和阜新国莫不是魔之所在?”无尘又道。
“就知道你会这么想。”格力惠这句话,说的非常宠溺。“关于神和魔,尚未被证实的事情,我们先不讨论,阜新国就是那个长年开着罂粟花的国家。严格来说,我们三大国家可以看成是一个独立的天下。”
因为相隔太远,想要染指对方的国家,就先要吞并自己国家周边的小国,这已非十年二十年的事情,所以三大国家,至少在明里,都没有动过其一统天下的动作。
这只能说,这个大陆太大。
“陛下想一统天下?”无尘问。格力惠的声音虽然没有起伏,可是无尘听出了那声线之中夹着的渴望。
“我不想一统天下,我只是想试试,自己最大的能耐,能做到哪里。就目前而言,我只想一统江山。”把属于自己国家的领地全都要回来。他要在有生之年,实现格力家世代帝皇的宏愿。
英俊的脸上,坚定的目光。无尘从来都不知道认真的男人,是这么有魅力。他这一刻很想说,我帮你。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却发不出声音。
我帮你。在内心里,无尘也已经说了好几遍。
“陛下既然想挑战自己的能耐,可知能耐二字曲解开来的意思?”
又是一潭,格力惠岂会不知,却又想听这人不停说话的声音,于是假装不解,“无尘请说。”
无尘笑着摇了摇头,“陛下知道的,能力加耐心。”
“朕有这个能力。”格力惠在言。
“却没有这个耐性。”无尘接下他的下半段话。
格力惠噗的一声,又笑了,“今日若非是你,早就死了好几回了。”
“可今日若非是我,谁又敢说这些肺腑之言?”无尘反问。
“所以你说有备而来的?倾贤教的?”
“在陛下眼里,无尘还是个需要父亲教导的孩子吗?”
格力惠愣了一下,然后移开头,久久,他又说起一句,“在我的脑海里,时常会想起十八年前,我怀中那个奄奄一息的婴儿,他那么小,那么脆弱。而又想起现在的无尘,那么出色,那么令人……”令人情不自禁。“我很欣慰,可是又懊悔,懊悔当年出现的太慢。”若非如此,他的无尘,会更加完美的。
无尘的心在扑通扑通的跳,跳的很快。谁说誓言最动人?这个那人不经意的话,却更叫他心动。
无尘骗不了自己,他想和这个人保持距离,他知道危险,可是不见了还好,一见了,他无法用理智去维持这个距离。要怪,只怪十八年前的这场缘。
如果十八年前这个人没有救自己,那么或许这个人在自己的印象里,不会这么深刻。但是如果这个人在十八年前没有救下他,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倾无尘这个人了。
一切的因,才有现在的果。
“陛下十八年前的救命之恩,无尘终身难忘。”
“那要如何报答?”格力惠突然孩子气的道,“若无尘是个姑娘,可以以身相许,但无尘是个男子,告诉朕,无尘要如何报答?”蹲下身子,和无尘平视。帝皇闪动的眼神中,藏着很深很深的乐趣。
“我不是说过,我助陛下打下天下吗?”实现他的愿望,这才是最好的回报。
“无尘如今连朝都不上了,还要逼着朕永生不见,不是吗?”帝皇讽刺。
无尘扭过头。
格力惠伸出手,把无尘的头转过来。微凉的指尖,轻触无尘的脸,微妙的热度,在两人的身体间移动。
清俊白皙的脸,慢慢红了,红的滴血,却好迷人。格力惠的眼神动了动,他不自禁的靠近无尘。唇,贴上了无尘的脸颊。情,再也控制不住了。
无尘一惊,赶忙推开格力惠。格力惠犹豫蹲着,没蹲稳,身子就这样往后倒去,倒在地上,倒是不疼,却也把他震醒了。“朕……我……无尘的脸有些灰尘,所以我……”帝皇的解释,既可笑又可爱。
噗嗤……这下,轮到无尘笑了。淡淡的笑,并不是很在意格力惠的举动,因为他很清楚,那吻,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怎样的涟漪。
“陛下,无尘的肚子有些饿了,皇宫的点心堪称一绝,陛下不会小气到不肯招待无尘吧。”漫不经心的话,无尘的心情不错。
格力惠的瞳孔缩了缩,无尘的反应让他很是意外,他先是小心翼翼的看着无尘,见他当真没有生气,再慢慢放下紧张,他发誓,他真的发誓,往后在这个人面前,他一定不会再失礼。这种深怕被讨厌的心情,他不想再要了。
点心是在这院子里吃的,无尘本意想去看看无双,格力惠却道皇后在歇息,这是实话。无双怀孕之后,便嗜睡了。
不过精美的点心还来不及尝,梁逸在外面求见。
格力惠满脸的温和,顿时收紧了。他看着无尘,梁逸和无尘他不想他们见面,因为,梁逸知道他喜欢无尘。
“怎么了?若是我没有记错,梁大人是陛下很信任的刑部侍郎。”刑部立的是国法,这个官位,很重要。
“嗯。”格力惠没有否认,可他更不敢说,他把自己的暗恋告诉了梁逸,如此一来,无尘定是不会原谅他的,这永世不见,怕是要当真了。“梁逸话匣子多,这一说,怕非一炷香的时间不够的,朕还是先回去吧,待见了梁逸再来看你。”起身,帝皇有些留恋不舍。
无尘看着他一步三回头的样子,无奈的摇头。
梁逸是话匣子?
他听父亲说起过,这梁大人话不多,却字字精锐,如今在帝皇的口中,怎么就成了话匣子了?该是他们想聊的事情,不想让自己知道吧。
公子无尘 第二卷 第18章
“梁逸,你这时间挑的好啊。”格力惠出了院子,脸色很不友善的看着梁逸。
梁逸也不回避,坦荡荡的回视,“石连将军的边关告急,微臣不敢怠慢。众大臣已在御书房等候,请陛下移驾。”
“明德的边关告急?怎么回事?”格力惠脸色一沉。连明德也来了告急书,恐怕义王的事情,不乐观了。
“陛下请看。”梁逸把告急书交给格力惠。
御书房
啪……帝皇拍案而起的身影,已经表露出了他的怒气。“明德只守不攻,义王是当真以为朕怕他了?”
“陛下息……”
“息怒?你们又要叫朕息怒?”凌厉的眼神扫过站在面前一群低头屈就的人,瞧着他们的样子,格力惠胸口的气焰,只增不减。“四王和我们兵力相当,这场仗没有打过,谁也不知道输赢。你们怕什么?”
“微臣是为了国家的安宁着想。”季番提议,“四王起兵是因为丧子之痛而引起,我们虽然查不出质子的死因,但就这方面给予义王补偿的话,说不定可以减了他的怒气。”
“放肆。”格力惠的声音,寒到了谷底,“你叫朕屈就他,去投降?”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觉得,我们可以派个使者前往,和义王商量。”季番不怕帝皇的怒气,解释。
“哦?那么派谁去?派你吗?”格力惠盯着季番不慌不忙的神情,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如此一来,三王的事情又怎么解决?放了质子,告诉他们朕对他们百求百应?”
“这个?”季番不语。的确,比起义王的事情,三王的事情更加麻烦。
“九卿,你有什么想法?”格力惠瞥过格力惠,看着颜九卿。
“微臣惭愧。”颜九卿知道他应该站在帝皇的那边说打,可是和义王的仗,本来就是他们理亏,就算他们都知道义王长子的事情大有玄机,可是大有玄机这个解释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在天下人面前,他们还是亏的。
而三王借此机会要回质子,也就成了情有可原了。
但如果帝皇不同意,那么就给了三王光明正大造反的机会了。
不得不说,设计这个计划的人,很聪明。但是质子在质子府有高手监视着,到底又是什么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杀了?
这又是一个玄机。
“梁逸你……算了,你也是主和,朕知道。”一群人之中,没有一个人说一声战吗?就算格力惠明白这场仗不能打,可是又不能和,否则皇室尊严在哪里?皇家的存在还有什么意思?
“你们都给朕想,留在御书房给朕好好的想。”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御书房。
“陛下。”梁逸追了出去,“这场仗不是不能打。”梁逸的声音不轻,那些留在御书房的官员们也听见了。他们全都转身诧异的看着梁逸。
哦?
格力惠停下脚步回头:“怎么说?”
“理由,只要我们能够找到能叫天下人理解的理由。”
“那你们就慢慢的找。”
转身,格力惠头也不回的离开。
理由,他又何尝不知道需要理由。义王造反有很好的理由,三王即将造反的理由恐怕也有了,惟独他,找不到理由。
悠扬的琴音,从院子里传出。琴音干净,可见弹琴之人心静。格力惠站在门口,看着那个背对着院子里的身影。白色的衣衫,风雅又淡然。
修长的手指,在琴弦间拨动,格力惠觉得,那琴弦在他的指尖,像是有了生命。格力宇浩的笛声乃天下一绝,此刻,这个人的琴声,也是天下一绝。
手指一停,琴音翩然而至。无尘抬头,“不是和梁大人有事要商量吗?怎么又回来了?这一去一回的速度,可是快了。”
格力惠挥手,让身边的人下去。“我来见你找你,可以找到一百个一千个理由,可是偏偏对有些事情,他找不到一个理由。”走到无尘面前,他伸手在无尘弹过的琴弦上拨动了几下,“这把琴放在这里,足有十五年的时间没有人动它了。”
无尘挑眉:“陛下曾经,也有弹琴的兴致?”不用问,这个人既然这么说了,就代表这把琴肯定是他的。或者说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这人精心的杰作。
“以前喜欢,可是帝皇要喜欢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我只能挑喜欢最浅的东西来放弃。”格力惠到无尘的旁边坐下。温柔的眼神,看着身边风一般的青年。风能被感觉到,却又无形,就像无尘一样,明明在这里,总觉得抓不住。
“心里不痛快?”指尖再次拨动琴弦,音量清澈,猛地一听,像溪水在流动。
格力惠闭上眼睛,他感觉到自己身在一片树林里,他在不断的奔跑,跑着跑着,他突然看到了石潭,潭上的瀑布足有百米之高,水流声,雄伟磅礴。他突然睁开眼,原来,是无尘弹的音调变了。“这是什么曲子,朕从未听过。”
“没有名字。”无尘微笑,笑意清爽,“以前小师弟推着我在林子里逛,逛着逛着,就想到了这样的感觉,于是就弹出来了。”
“你会作曲?”格力惠意外。这个人,到底要给自己多少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