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的就是反派！(90)

　　——糟透了，太差劲了，即使楚天磬没有经历过类似的场面，也知道他的表现有多糟糕。
　　好在肖没有要嫌弃的意思，楚天磬已经尽力在掩饰自己的紧张了，而且不得不说，这种不擅长谈条件的做法完全契合了肖对楚天磬这个人的认知。他收下了剧本，相当诚恳地告诉楚天磬：“我会好好考虑你的提议的，兰恩。”他蔚蓝的眼睛里写满了真诚。
　　不过双方其实都没有把肖的这句话当真，楚天磬对这种套话很熟悉，如果真的很认真，对方起码会粗略地翻一翻这个剧本，而不是在顺手接过了以后就放到了一边。
　　但怎么说呢？在肖并没有特别重视这个剧本，看起来这个故事没有重见天日的一天的时候，他竟然隐约感到有些心里轻松。
　　或许这个故事确实只属于他自己，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他自己。或许分享它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不管怎么说，他就是头脑发热，希望由肖来出演这个故事，希望它能够被搬上大荧幕，就当是圆了很久以前的一个梦。
　　虽然那个梦在最猖狂的时候也没有妄想过一部电影。
　　接下来的谈话就顺畅多了，他们谈论起肖所拍摄的那些电影。
　　“我最喜欢哪一部吗？您知道，兰恩，官方的回答是‘下一部’，但我心里有一个小小的排序。”几杯酒过后肖也渐渐起了谈兴，“我最喜欢的电影是一个三分钟的短故事，黑白故事，永无止境的循环是故事的主题……”
　　楚天磬说：“您是说《黑盒子》？”
　　“对！”肖大笑起来，微醺的状态下，他的脸颊上布满了红晕，“您也喜欢它吗？这挺少见的，您知道，这部短片是我还很年轻的时候的作品，而且它的风格也不是多数人可以接受的。”
　　渐渐的他们的话题开阔起来，他们开始说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肖说起了电影拍摄中的一些趣闻和花絮，楚天磬津津有味地听着，等肖说完了，他也会讲一讲他对此的看法。肖是个很健谈的人，他总是有逗趣的话，说到开心的地方他换成了母语，楚天磬倒是能够听懂大部分，但在肖用上一些俚语的时候，他还是有些茫然。
　　到最后这两个人都有些醉了，肖打电话给他的保镖和助理，这些人其实就在隔壁房间，要他们送他回宾馆。
　　楚天磬也打电话叫司机来接他，不过在此之前，他看到了祝礼发来的消息。
　　“老板！老板你们的位置暴露了！现在超级多的狗仔在蹲守你们，老板你的信息差点就要被曝光了！千万别走正门！”
　　楚天磬咳嗽了一声，轻声告诉了肖这件事。
　　“恐怕我们必须要走员工通道了。”他说，委婉地向肖解释道，“我不太希望我的脸出现在媒体上面，就算是社交软件，最好也不要有……抱歉，能请您配合一下吗？”他又用上了敬称。
　　肖善解人意地同意了。
　　于是楚天磬马上叫人给他们送来足够数量的制服，肖把他的衣服给他的助理穿上了，这个助理和他的身材相近，戴上墨镜和口罩之后，除非是亲近的人，不然很难认出这到底是不是肖。他们让保镖护送着肖的助理先走，然后在饭店负责人的带领下，进入了员工通道。
　　在这个时机，楚天磬也没有忘记带上那个装了剧本的公文包。肖倒是想拿来着，但是他没有楚天磬的反应快，楚天磬几乎是一换好了衣服就把公文包抱在了胸前。
　　“我们已经阻止了蹲守的这些狗仔进入，但是他们围拢在门前的时候，我们是没有权利驱赶他们的。”负责人很抱歉地说，“楚总，您看？”
　　楚天磬有些不习惯这身制服，他说：“楼上有房间吗？给我和这位先生一人先开一间。现在已经很晚了，他们愿意等着就等好了，赶不走他们就报警说他们扰乱治安——是谁泄露的消息？你清查过吗？不管怎么样，明天早上，这件事必须解决好。”
　　负责人毕恭毕敬地应了声，同时还委婉地向楚天磬解释说都是因为他平常太低调，所以这些狗仔根本不知道他是谁，才会出现这种没轻没重的举动，并且保证明天早上的时候绝对不会有人再干扰他们的行动。楚天磬没有生气，头一回体验到这种被堵着走不了的情况，他还觉得有些好笑，肖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倒是习以为常的样子。
　　楚天磬抽空转头和肖道歉：“抱歉，都是因为……”他楞了一下。
　　肖的手上拿着一份有些眼熟的东西正在翻看，楚天磬细细一看，这不就是他的剧本吗？
　　虽然穿着不太合身的服务员制服，肖依然表现的非常坦荡和自然。他站得笔直，简直要把这身不怎么样的衣服穿出T台范儿了，微微压着头，全神贯注地看手上的纸页的时候，显出一些严肃的可爱。
　　因为路上的光线不太充足，他看着剧本的时候微微地眯起了眼睛，脸上自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但是他看得这么专注，就叫楚天磬觉得很不自在了。
　　“肖……肖？”他轻声说，“到了房间再看吧，现在时机不太合适……”
　　被他摇了一下，肖才像是回过神来一样，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
　　“好的，兰恩。”他温柔地说。
　　楚天磬总觉得这份温柔里面有种叫他浑身发软的东西。
　　不过这显然不是深究肖到底对这个剧本有什么看法的时候，也不适合用来讨论上商业上的东西。他对肖接下这部电影其实没有多少期待，虽然他知道要是他坚持要肖拍摄的话，楚泰宁大概是有办法让对方同意的，但是这样一来有什么意思呢？简直像是被人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来一样。
　　对于自己的顶头上司，负责人不能够更尽心尽力了。
　　他们飞快地通过内部通道到了楼上，明显这些通道都已经经过了紧急疏散，空无一人，他们一行三人的脚步显得格外清晰。
　　肖已经把剧本收起来了，他们全神贯注地走着，隐蔽而快速地穿过了走廊，楚天磬注意到负责人还带了一个耳麦，他有些想问是不是有一个“耳麦背后监控之前”的人为他们规划路线，但总觉得要是他真的问出这个问题会英明扫地，所以还是算了吧。
　　到目的地的时候负责人简直要发出一声响亮的叹息。
　　“就是这里了，楚总，怀特先生。”负责人低着头，小声而迅速地说，他为两人打开了这间房门，“这是我们通常都会会重要客户预留的房间，现在这位客户在日本谈生意，您可以暂时入住，也不会引起怀疑。”
　　还没有等楚天磬说什么，肖就率先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我知道了。”楚天磬只好匆匆地说，“随时向我的秘书报告情况，有急事直接和我联系。”他也闪身进了房间。
　　肖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坐到门口的沙发椅上，打开灯，继续阅读这份剧本。他看的这么专心，明明没有把视线放到楚天磬身上，楚天磬却像是被他盯住了一样浑身都不对劲。肖的做法还让楚天磬更不自在一些，即使是被盯着看，楚天磬一般也不会这么浑身难受的。
　　他索性掏出手机翻看各种消息，肖的信息果然被泄露了，不过不是非常严重，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有正面的照片或者视频来证实这个传言的真实性，肖的助理在下了楼以后果然被狗仔们发现了，但是他的助理表示肖和他们不再同一个地方——毫无水准的谎言，可狗仔们还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祝礼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老板你现在是和肖住在一个房间吗！千万别对我男神出手QAQ答应我老板！”
　　楚天磬觉得很好笑，回信过去：“你以为喜欢男人的人这么多吗？肖又不喜欢男人。”
　　“可是男神公开承认他不很在意另一半的性别啊QAQ男神上一任女朋友是个变性人你造吗老板。我知道你不知道，老板你只关心男神的电影，不关心男神谈过几次恋爱传过什么绯闻……总之不要对我男神出手！”
　　楚天磬看了肖一眼，他头顶的绿色还闪烁着莹莹的光。他心说我倒是愿意答应你，但是根据规律，头上有字的我基本都睡了……然后睡着睡着这些人头顶的字又都会消失……到现在头上还有字的就剩下张医生和杰森了。
　　然后他听到有人轻轻地叹了口气。
　　是肖。
　　他抬起头，眼眶微红，神色间透出怪诞的冷酷和放浪。他还穿着制服，在走廊的时候这件制服穿在他身上还像是下一秒就可以走上T台，可现在坐在高档的皮质沙发上，这件衣服却让他显得有些可笑起来，像是误入了花花世界的小男孩。


第68章 “你来真的？你真的要对我说‘不’？”
　　楚天磬几乎立刻就意识到肖这是在做什么了……他在扮演这个剧本的主角。
　　一个孤儿。一个没有自我的影子。一个逐渐走向堕落和毁灭的悲剧。
　　就像他自己也自嘲过的那样，这个被人窃取的故事将他吃掉了。从此以后，他写过的每一故事，其实都是在写他最初失去的那一个。
　　“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肖说，露出一个有些扭曲而又神经质的笑容，即使是这样的笑容，仍旧显得十分诱人和美丽。就像楚天磬设想过的那样，他的面孔上带着毁灭和堕落之美。
　　那个故事毕竟是略带魔幻色彩的，正因为这种魔幻，才让里面的很多人物都呈现出怪异的美感。完成故事的事后楚天磬毕竟还很年轻，他的文字还没办法很好地表现出那种怪异的超现实感，而那些文字没有办法表现出来的东西都在肖的面孔上呈现出来的，如此贴切，就像这个故事是靠着临摹肖才诞生。
　　楚天磬禁不住微笑了，他说：“你喜欢这个剧本吗？”
　　肖转过头，他斜了他一眼：“喜欢？唔，这么说可不太对。”
　　他胡乱地翻着手中的书页，神色间有些恍惚，有些落寂。
　　“这个故事的主角叫白肖，剧本是谁写的？”他说，“看起来是为我量身打造的剧本。”
　　才怪。楚天磬心想。这句话应该反着说，你才是为这个剧本量身打造出来的。
　　我不是想着这是我要写的最后一个故事吗，最后一个故事总可以让我留点纪念吧……所以我写了肖·怀特，一个我没有设定多少东西，除了美貌一无所有的人。这个人物最重要的地方就是他的名字，和楚天磬写过的第一个故事的主角一模一样的名字。
　　白肖。
　　但是现在看起来，那些没有写上去的隐形设定都有了，包括肖·怀特这个人的演技，他的魅力，还有他典型的金发碧眼的形象。
　　“这是一个没有详细背景设定的故事。好像发生在哪里都可以，只要是一个西方世界，一个有繁华之地也有贫民窟的地方，一个遍布财富和机遇，也遍布枪弹和陷阱的地方。”肖又说，他转动着指尖，圆润的指甲几乎可以反光，“我喜欢它。”他最后做了结语。
　　楚天磬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你确定？”他说，兴奋地不行，“如果您确定接拍，那么我马上着手联系团队。”虽然他其实根本就不关心那些幕后人员，也不知道有什么非常着名的人物，而且他其实对肖那个圈子该如何运作也一窍不通……
　　“我可以全权负责。”肖说，“我和一些导演的关系很不错，他们中应该会有人对这个剧本感兴趣。如果你同意，只需要出钱就可以了。”
　　“……噢。”楚天磬说，即使是头脑发热的时候，他也意识到肖的态度太过不对劲了。
　　看他冷静下来，肖微微一笑，成功把楚天磬给闪晕了，“兰恩，我只有一个要求，我对这个剧本的作者很感兴趣。我能感觉到这是一个小说改编的剧本，你有原版的小说吗？我想我和小说的作者可能会有些共同语言，我们谈一谈，很有可能对这个故事的演绎有些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