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打脸主角光环(55)
朝臣们顿时也让静王带跑偏了,以为大王要杀人,纷纷跪在食案后替左先锋求情。
正如静王殿下所言,西北军还驻在涿鹿城外,杜宇贤虽只是个左先锋,但已然是军心所在,这些事情一直身居王宫的小国君是看不见的,文武朝臣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只不过从来没人跟小国君提过。若是今晚左先锋横尸王宫,想必西北军就杀进来了。
这固然是群臣喜闻乐见的场面,但大齐还对燕国虎视眈眈,王宫有玄甲二十一在,便是西北军能血洗王宫想必也要折损大半,日后谁来抗衡齐国?实在是得不偿失。
云麾将军更是气得脸色涨红,动辄便要杀了有功之臣,他何时能知道自己能悠闲坐在御座喝酒全凭边关将士抛头颅洒热血!
群臣对小国君的不满已然到达了顶点,统一跪地说是求情,倒像是逼迫,拿驻在城外的西北军做要挟。
司空寒是没说话的,对这场面倒十分满意。
什么叫民心尽失?这就是了。凭他一个残废,再折腾下去不过就是作茧自缚了。
聂嘉只冷笑一声:“本王何曾说要杀他?不过是想切磋一二罢了。”
他抬手,时谌立刻刷地抽出腰间血刃奉上。
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不良于行的病弱小国君拎着血刃便站了起来,他踩着食案跃下御座,松竹般颀长的身姿立在已经愣住的司空寒面前,反手将刀横在臂弯上,邪气地笑了笑:“你若能赢,本王便不治你御前失仪的罪了。”
整个九龙殿都安静得落针可闻,宫人、侍卫、朝臣、司空寒、君长悦,纷纷见了鬼般震惊地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大王。
他、他的腿好了?
这怎么可能!
司空寒惊得心脏都险些停跳了,五年前他是亲眼看见君长生的腿筋骨尽断,那种伤势,根本就不可能痊愈!半年前他还要坐着步撵来杀自己,短短半年便能下地走路了?!
真是……苍天无眼!
司空寒恨得险些把方才咽下去的血给喷出来。
最震惊的人莫过于君长悦了,他是医者,他最清楚王兄的腿有没有可能痊愈,答案当然是不可能。他尽最大所能,也不过就是勉强保住了这双腿不至于被截去……莫非王兄在自己走后遇到了比他还要医术超绝的神医?不,不可能!王兄的腿即便是神仙下凡也治不好!
君长悦呼吸急促,联想到他此次随西北军回来的目的,顿时有些绝望,他的腿竟然好了……
“你不敢吗?”聂嘉冲司空寒一哂。
司空寒握剑迷瞪瞪地站起来,叮地一声,手中剑被小国君轻飘飘地击飞出去,只听他淡淡道:“去捡起来。”
司空寒瞬间被激怒了,他胸中仇恨的火焰在燃烧,转身将剑捡起,一揖:“微臣献丑。”
他怀着莫大仇恨,想到自己被凌迟的家人和刺穿喉咙的冷箭,心中再也压抑不住这激烈磅礴情绪,失控之下一剑飞出便是死手!他要杀了这昏君!
杀了他!
这一剑凌厉而强势,是燕国战神的杀意。
聂嘉站在原地未动,迎面一提刀,又是细小的叮地一声,血刃击打在剑尖上瞬间便破了招,司空寒犹如撞在一堵墙上硬生生被挡下了,手中寒剑急颤,险些握不住!
很简单的一个物理小知识,聂嘉没有这个世界习武之人具有的内劲,但丝毫不惧。
司空寒一招被挡下心里的杀意便被惊愕冲淡了一些,他疾退两步,刚稳住身形,小国君便人随刀来,锋锐逼人!
这一刀实在太快了,且毫无章法——或者说小国君运用的刀法就连司空寒都见所未见,根本无从防备只能连连后退。聂嘉先是破了司空寒的杀招,随后一占先机便不肯相让,几乎是压着司空寒打,刀锋凌厉飞转在司空寒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细小的伤口。
司空寒一招失利后虽然握剑在手,但叮叮当当间自保已经是很勉强了,剑法再难成势,散乱得犹如狂风暴雨中负隅顽抗的火苗。
聂嘉探过司空寒的底后大为失望,没了再战的兴致,反手一挑。
众人只见左先锋短促地痛叫一声,寒剑哐当落地,一丝血迹顺着他发抖的手流淌而下。君长悦再也忍不住,担忧地上前查看,不仅惊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情郎的手筋竟是被他狠心地挑断了!
“你果然是来献丑的。”聂嘉轻蔑地漠然一笑。
司空寒浑身都是细小的伤口,手筋断了也未察觉,只是不看相信地看着地上的剑,他生平第一次……让人把剑给挑飞了,还是被一个残废……
君长悦心疼极了,也气极了,满脑子都是情郎的手筋断了,他再也拿不了剑了!登时满目热泪地转过头愤怒地想说什么,却被群臣的声音盖了过去。
朝臣们见到这一幕再也不敢泄出一丝一毫的怨怼,跪满了九龙殿,齐声贺道:“大王腿疾痊愈,实乃天佑大燕!”
云麾将军此时也满脸涨红的拜服叩首,他方才还觉得大王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残废,没想到一出手,竟然连骁勇得如战神在世的左先锋都敌不过一招……
“天佑大燕?有你们这帮见风使舵的蠢货,苍天也保佑不了大燕!”聂嘉厉声呵斥,朝臣们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恨不得一脑袋钻进食案下面去。
时谌温柔的目光落在聂嘉身上,不言不语地站在那儿。
“宋玉威何在!”聂嘉似动了怒般冷着脸,怒喝一声。
云麾将军被点了名,冷不丁心里一抖,跪出来,“微臣宋玉威拜见大王。”
聂嘉口气冲淡:“屈尾坡的尸骨,是你安葬了的?”
“回大王,是臣所为。”云麾将军没想到这么点事都传到了御前,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群臣头皮都炸了,这云麾将军好大的胆子,司空一族的尸骨都敢葬?
“好胆,你竟敢为司空一族收尸。”聂嘉阴郁地冷哼一声。
云麾将军懵了……屈尾坡的一片枯骨,是司空一族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只递增了一千字……羞愧,重新整理了一下大纲,明天继续战斗!么么
☆、67、主角必须死
司空寒这时才缓缓在九龙殿的寂静中回过神来, 没想到小国君竟然会在宫宴上提及此事,他看见云麾将军惊愕的侧脸,顿时心中咯噔一声。
不等他开口, 云麾将军便叩首道:“微臣事先有所不知, 望大王恕罪。”
“有所不知你又为何要替荒郊野外的枯骨收尸?”聂嘉声色淡漠,威压当头,令在场的朝臣惊惧不已。
司空寒跪下来, 这个时候才察觉到手腕传来的剧痛, 但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出声道:“是微臣请云麾将军的为司空一族收尸, 先前并未告知将军详情是微臣的疏忽。”
聂嘉勾唇冷笑:“你区区一个左先锋,胆子竟是有司空寒一般大。你为逆贼收尸,他日是不是要学司空寒逆朝谋反?”
“微臣不敢。”司空寒暗暗咬牙,低着头道:“微臣只不过是司空将军麾下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兵, 如今受宋将军提拔为左先锋才有幸进涿鹿城,万不敢忤逆大王。微臣只是觉得,司空将军已死,司空氏族四十九口何辜也要同司空将军曝尸荒野?”
他想质问这暴君凭什么对司空氏族赶尽杀绝?他司空寒镇守西北多年,为燕国立下无数汗马功劳,五年前齐国险些攻占涿鹿城时是他司空寒率军驰援才挽回国破局面,他的命都是自己救的!种种功劳, 为什么他还要牵连整个司空氏族!他恨得心头滴血,此时却只能死死忍着。
君长悦也忙道:“王兄只说不准祭拜司空将军生魂,未曾吩咐过不准替司空氏收尸啊。左先锋从未来过涿鹿, 又曾在司空将军帐下听令……王兄您是知道的,司空将军一直以来都是西北军民的仰仗,左先锋心中尚且存有敬畏之情,替司空一族收尸也情有可原啊。”
云麾将军本来心中正不忿于被杜宇贤利用欺骗,此时听完却又觉得的确情有可原,便一时隐忍了下来。
毕竟他也是在司空寒帐下听令的,司空将军被杀的消息传至西北时,他也是怒火中烧恨得只想手刃昏君。现在想来,就算不是被杜宇贤蒙骗,他若是知道将军家人的尸骨被抛在屈尾坡,想必也会暗中葬了的。
“司空寒是什么人?”聂嘉距离十步之遥将手中血刃一扔。
时谌立刻收刀入鞘,声如寒冰:“逆贼。”
“按大燕例律,谋反者该当如何?”聂嘉问道。
时谌一步步走下御座,携着一身冰冷杀气站到了小国君身后,“回大王,谋反者连其党羽都应诛九族,处凌迟之刑。”
两人的声音如同万钧雷霆,传遍九龙殿,激荡在群臣心中。谋逆之罪,无论在哪个国家王朝都是无可饶恕的死罪,司空寒谋反,其罪当诛,除了静王谁会昏了头的去给谋反的罪臣求情?
聂嘉单膝在司空寒面前蹲下,猛地捏着司空寒的下颌强迫他抬起头。
一时间司空寒眼中的仇恨暴露无遗,聂嘉轻轻冷笑:“司空逆贼所犯死罪,当诛九族,本王不过只处置了他的直系一脉,你还有什么不满吗?”
“微臣不敢。”司空寒匆匆将自己眼中的情绪掩饰过去,只觉得下颌要被小国君给捏碎了,明明是青葱白玉般的纤细手指,此时却犹如钢铁浇铸般撼动不得。
“司空寒当不当杀?”聂嘉问。
司空寒呼吸颤抖:“当杀。”
“司空氏族当不当杀?”聂嘉又问。
司空寒牙齿都快咬碎了,“……当杀。”
聂嘉毫无感情地逼视他的双眼,指尖的力道又强硬了一分,阴测测道:“难么你现在告诉我,司空寒及其氏族是什么人?”
“是……逆贼。”司空寒前胸剧烈地起伏着,只觉得尊严被践踏得体无完肤。
“你这不是清楚吗。”聂嘉嘲讽轻哼。
“王兄……”君长悦在旁边窥见司空寒微微显露的痛苦神色,急得快掉眼泪了。
聂嘉漠然瞥了君长悦一眼,一把甩开司空寒,站起来振落帝王长袍,高声怒喝:“你们有谁不满吗!”
夹杂着帝王之怒的声音响彻九龙殿,明明谁都知道他年纪尚小,可此时的威严赫赫竟似刀锋割面,让人胆战心惊。
满朝文武皆在,群臣跪地高呼:“大王决策英明,臣等拜服!”
“甚好,既然你们没有任何人不满,那日后若再有人提及司空逆贼将他奉做燕国功臣,项上人头自己奉来!”聂嘉环视整个九龙殿,很是满意这现状。
他知道朝臣是敢怒不敢言,嘴上说拜服,心里却在痛斥他狠毒。
无所谓,暗地里的腹诽他不在乎,但若是有人把忤逆放在台面上来,他见一个杀一个!
民心尽失又怎样,他根本也就不屑于什么民心,做好自己的事就罢了。
“至于你们,”聂嘉话锋一转,看着跪在不远处的云麾将军和司空寒,满怀恶意地勾唇:“宋玉威擅自掩埋逆贼尸骨,该当死罪,念其不知内情从轻处治,自行领鞭刑五十。”
“微臣叩谢大王赏罚。”云麾将军已是出了一额头的冷汗,听到只是鞭刑五十才彻底松了口气。
“而你。”聂嘉目光落在司空寒身上。
小国君方才的话已是清清楚楚,该当死罪,言下之意是要杀了他?!左先锋是在西北立功而归的,此时文武百官竟无一人再敢为他求情,只跪在地上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这是君威,谁敢忤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