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离魂小记(33)
更让顾晓山不适的是,郁韫韬露出了笑容,而且是八颗牙齿的笑容,白森森的,有些可怕。
郁老爷也呵呵笑说:「哎呀,来,咱们去饭厅坐坐!」
顾晓山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被簇拥进了饭厅,然后猝不及防地郁韫韬摁住在椅子上坐下,他一拧头,就见郁老爷笑着把餐厅的门关上。
第56章
「嗯?」顾晓山忽然冒起冷汗,这可和对韧子的感情无关了,「是……是有什么事吗?」
郁老爷拉开椅子坐下,也示意郁韫韬坐下,一边笑着说:「没啥啊,就是让我们韫韬给你道个歉!」
「嗯?」顾晓山非常困惑,但保持礼貌的微笑,「这都哪跟哪啊?我和郁总好着呢!」
郁韫韬便一脸严肃地说:「怎么能在长辈面前说谎呢?我和你什么时候好了?」
「呃……」顾晓山一直觉得郁韫韬不按常理出牌,也只好应着了,「是的。」
郁韫韬便坐下,说:「是这样的,我告诉我爸,我之前误会了你和智宣,然后上你办公室凌空飞起剪刀腿差点把你的头夹爆的事了。」
顾晓山非常尴尬,但表面潇洒,大手一挥:「这有什么?我不也尻了你的头一记!」
郁老爷干咳两声,严肃指正:「尻字不能乱用啊。」
「是、是,」顾晓山还真的以为就是这件事,便道,「这没事儿,不用道歉。」
「要的,要的,」郁韫韬直接从餐桌上拿起一个造型精美雅致的酒壶,用小巧的酒斗接了,给顾晓山,又倒了半杯给自己,「来,我敬你!」
杯子和酒壶是成套的,是特别精致的那种小酒盅,装得酒分量并不多,顾晓山没觉得有问题,便就干了。
郁老爷又说:「唉,我没教好我儿子!我也敬你!」说完,郁老爷也倒了杯,给顾晓山喝。顾晓山也干了。然后,郁韫韬又讲起来:「说起来,韧子这两天得了胃病的事儿,你知道吗?」
顾晓山一怔,便道:「我真不知道……」
郁韫韬一边为顾晓山满上酒杯,一边说:「这可真的是奇闻,他给自己酿酒,然后把自己给毒了!这是什么水平啊!」
顾晓山陪着笑说:「这、这就是他玩狼人杀做女巫的水平呗!」
然后大家便哈哈笑了。
郁韫韬也使劲浑身解数,表示自己健谈的一面。郁老爷虽然很久没上酒局,但也是宝刀未老,便也加入战局,虎虎生风。顾晓山尽管觉得不对劲,但碍于情面,也不能抽身,而且酒盅尺寸小,喝下去的不多,便没什么戒心。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和酒盅配套的酒壶是阴阳壶,装的两种酒。郁老爷父子喝的是普通酒,而顾晓山喝的故意准备的酒,风味特别,口感柔软,后劲儿大,三碗不过岗,是江湖失传已久的「今晚打老虎」。
喝到一半,韧子也来了。他原来来晚了,是因为要梳洗一下来见心上人,来到却发现心上人超级狼狈。郁韫韬看见韧子了,也拉着他坐下,说:「你来得好,咱们也喝到一半了。你身体刚康复,酌情喝一点就好。」
韧子刚康复,酒量不佳,也被「今晚打老虎」给两杯弄倒。
真是姜还是老的辣,顾晓山饶是个狐狸似的人,一时没提防,也被这父兄二人给灌趴下了。
「然后呢?」郁韫韬问道。
「抬上去!」郁老爷指挥。
这醉酒的人尤其沉,更何况顾晓山好歹是个经常健身的高大男人,郁韫韬一时要扛起他也挺吃力的,少不得向郁老爷投去求助的眼神。郁老爷才懒得理:「我一把年纪了,骨质疏松,还指望我?」
郁韫韬只得唤来了管家,管家看着这个,摊手表示爱莫能助:「我年纪也大呢。」
郁韫韬也气坏了,但也没办法。不好叫保安之类的外人处理这事,只得自己把人扛上去卧房。到了房间的时候,郁韫韬也是快断气了:「到底我是为什么要提议这种无脑的计划?」
郁老爷点头:「我也觉得挺丢人的,但是没办法啊,也不能眼看着咱韧子发癫。」
郁韫韬又说:「咱们这样捉黄脚鸡,是真的不合法吧?」
雄鸡的脚是深黄色的,所以公鸡又称「黄脚鸡」。古时,广东人要捕捉雄鸡,就使用母鸡作为诱饵。让雄鸡色心大发而中招。这个伎俩后来被不法分子用到人类身上去了,就是诱使雄性人类发生不正当的OOXX关系,从而勒索钱财。这种手法,在台湾又叫「仙人跳」。
郁老爷却道:「咱们这不算捉黄脚鸡!我们又没有勒索顾小子的钱财,只是要这小子赔上下半生而已嘛!你看,咱们连韧子一起坑呢!」
郁韫韬觉得父亲说的很对,便提出另外一个顾虑:「第二天醒来,我怕顾晓山会过意来,心生憎恨啊!到时场面不好收拾怎么办?」
郁老爷说:「他要是真的恼了,咱们就肯定要给他台阶下,放了他啊,咱们又不是不法分子!这时候叫管家来圆场就好了,他很擅长这个的。我们再道歉,等我舍下老脸来跟他声泪俱下地道歉说搞错了误会了,他也不能说什么,还得反过来安慰我。这些斯文人最怕就是无赖!」
这郁老爷一套一套的,听得郁韫韬一愣一愣的,心想还好郁老爷从事了正经行当,不然本市又多一个无良恶霸。他也不知道,郁老爷这个行事处世,是怎么好意思从小殴打韧子叫他「一定要做诚实的好人」。
郁老爷的意见是,做人想要发达很难不踩界,这个分寸掌握非常困难。如果没有这个智商,不如做个老实人安稳快乐。
郁老爷在教仔方面从不敢说嘴,但其实觉得自己的教育「最低纲领」还是实现了的,他一手带大的小儿子虽然不聪慧灵敏,但的的确确是个老实人。
可顾晓山并非什么「老实人」,叫他老老实实被捉黄脚鸡恐怕是不可能的。郁老爷子只能寄望事情往好的方面发展。
顾晓山醒来的时候,头重脚轻的,又感觉腿部极麻,似被什么重物压住了。他便下意识伸手去推,冷不防摸到一手滑腻的皮肤。顾晓山吓得顿时惊醒,只见隔壁被褥间露出一条光滑的腿,搭在他的大腿上。
顾晓山算是立即醒来了,坐起来仍是头晕,只见窗帘半掩的,上面绣着紫红暗绿的纱线,花纹繁复,半透着阳光更显色泽华丽,不可谓不眼熟了,这正是他在印度给韧子挑的那一款窗帘,和地毯是一套的。
那么……
借着窗帘缝隙投入的光,顾晓山眯起眼睛打量着房间的布置,还有空气中浮动的熟悉香薰味——这儿,特么的,就是,韧子的房间啊!
他的心忽然狂跳起来,低头看着隔壁一团被褥——还是顾晓山买的——探出一颗毛茸茸的头,脸蛋倒没露出来,但他光看露出来的耳廓就认出了这是如假包换的郁韫韧。那么……这条搭在他的大腿上的赤脚也是郁韫韧的腿了?
顾晓山原本还想推开这条腿,看现在么,那条光溜溜的腿在窗户漏进的阳光里雪似的白,是很叫人想摸上一摸的,但顾晓山却是莫名地不敢触碰。
他的头还是晕的,不知道是因为酒气还是因为别的,大脑生锈似的迟钝起来。
忽然,房门被打开,郁老爷子拄着拐杖进来,啪的一声打开了电灯。白炽灯的光很耀眼,洒在这张华丽绣线的床上,显得顾晓山身上那条腿越发的光洁幼白。
郁老爷戏足地大喊:「你们做什么!」着叫喊引来了郁韫韬,郁韫韬也推门而入,将窗帘拉开,让阳光肆意挥洒,并义愤填膺地复读:「你们做什么!」
韧子饶是头猪,此刻也该惊醒了。他吓得爬起来,被子从肩上滑下来,整个上身都露在光亮亮的卧室中。顾晓山耳边嗡嗡的响,头脑一片空白,双手却下意识地伸出来,将韧子露出的身体包回被子里。
韧子也是不明就里,头痛欲裂,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背后一双手臂将自己圈住,然后是温暖的被褥包围了自己。韧子揪住柔软的被角,回过头去看身后,却见到大大窗户透进炽热的阳光,顾晓山的脸在逆光里,身子也是——裸着的,除了敏感的部位盖着小毛毯,可算得上是裸体了。
「哇啊——」韧子脸色大变,头顶飙烟,却睁着眼,肆意地打量顾晓山的肉体,「哇啊——小山哥……」哇啊,小山哥身材真好。
第57章
郁老爷骂道:「你们两个基佬,在干什么?」
郁韫韬复读:「你们两个基佬,在干什么?」
韧子抬起头来,才想起,对哦,他俩是两个基佬,脱光了衣服躺床上,这可不太对啊?
顾晓山的脑子开始清醒起来,渐渐回想起昨晚的情形,倒是平静许多:「好歹先让我裤子穿上。」
郁老爷子觉得气势不能输,便嚷嚷:「你脸都不要了,还要什么裤子?」
脸和裤子有什么关系?
——顾晓山也不想继续这场辩论,只说:「那你儿子也不穿裤子么?」
郁老爷噎住了。
这场谈话以郁老爷的让步结束。郁老爷与郁韫韬先行离开,顾晓山与韧子背对背穿好衣服,然后一言不发地下楼。
郁宅的设计体现了郁老爷子的审美,古朴而简单。这儿的楼梯不像顾晓山公寓里那样的螺旋形的,而是简单的直线形,扶手的素色的棕色,下楼梯的时候可以看到天花板枝枝叶叶似的吊灯。顾晓山和韧子倒不是头一回一起走过这道楼梯,却是头一回这样沉默地、缓慢地移动在这方寸之间。
韧子穿衣服的时候,头脑还是混沌迷糊的,倒是耳朵变得无比敏锐,背后传来的顾晓山的动静声声入耳了。从衣物的窸窣声里,韧子甚至脑补出顾晓山迷人的肌肉是如何一寸寸地让细薄的夏衣面料所覆盖住的,光是想想就觉得旖旎无限。
他怀疑自己真的要变成个迷恋顾晓山无法自拔的痴汉了。
昨晚?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韧子无从思考,反而习惯性地犯懒,想讲一切交给饭厅里的长辈定夺。
顾晓山最后穿好的客人的拖鞋,和韧子一起从卧室出发,下楼去了。韧子跟在顾晓山的背后,看着顾晓山宽阔的背,愣愣的,直到他觉得顾晓山走错路了,才发出声音:「啊……那个,客厅好像不是这个方向呢。」
顾晓山一怔,回过头来,看着头发蓬乱的韧子。楼梯上开着一个大大的天窗,透进来半透明的一束光,照在韧子脸上,眼瞳透亮。这一瞬间,顾晓山好像明白了什么,终于不害怕触碰韧子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笑道:「还是先去餐厅吧,总不能饿着肚子。是吧?」
「是的。」韧子愣愣的,小山哥说什么都对。
顾晓山自作主张地带着韧子去了餐厅,并非常自在地使唤帮佣,叫她奉上早餐。帮佣不疑有他,便去准备了。反而叫郁韫韬父子在客厅等了半会儿,才被管家告知,顾晓山和韧子在饭厅吃早餐。
郁老爷和郁韫韬觉得自己特别没有捉黄脚鸡的气势,特别丢脸。郁韫韬又说:「我说不能让步吧?你让了第一步,气势就下去了!」
郁老爷却骂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吧?但他也说得对啊,难道让咱们韧子光着身子、饿着肚子吗?」
「那就让韧子穿衣服吃饭,同时把顾晓山光着身体绑起来打啊!」郁韫韬提议。
郁老爷断然否决:「那不真成了不法分子了!」
两父子互相谩骂着,终于到达了餐厅。帮佣为他们推开门,郁老爷却吩咐帮佣们退下,留着管家在门外守候进行了。
顾晓山和韧子正在令人窒息的沉默里吃着早餐,见有人进来打破沉默,其实也是略略松了一口气。只是看到郁老爷手中的拐杖和郁韫韬的棒球棍,又实在的轻松不起来。
郁老爷拍着桌子,说:「说,你昨晚到底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