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美人替弟出嫁后怀崽了(30)
最终,他还是舍不得伤了眼前人。
薛时野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不想看见本王?”
“我没有。”安连奚下意识反驳,眼眶本就干涩,此刻鼻头也有些发酸,重复道:“我没有……”
薛时野一怔,在看见晶莹的泪珠从那双黑润的眸子中溢出时,心底所有的郁气在这顷刻间消散。
薛时野简直不知道拿这个人怎么办才好,他在车夫‘你是什么人’的惶恐声中上了马车,温木悄然退了出去。
安连奚听到他问,“为什么要哭?”
薛时野启唇,最后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就这么想离开本王?”
低哑的声线一点点传进安连奚的耳朵里,他只能凭借本能地摇着头,“我、我没有……”
他才不想离开薛时野。
安连奚没忍住,从喉间发出一声呜咽,听起来委屈极了。
真可怜。
薛时野看着,也只是看着。
无人得见的袖中,指尖几次伸出却又蜷回。
“那为什么要走?”他再度问,声音平复了下来,只是心底在看着那不断从安连奚面颊滑落的泪滴时,涌起些许晦暗情绪也跟着湮灭,满腹的质问尽皆消散。
安连奚只知道摇头,“我没有要走。”
薛时野静默不语。
安连奚抬起脸,被泪水打湿的眼睛努力睁大看他,少顷,他细细说了一句,“我不想走。”
薛时野继续望着他。
安连奚眉尖轻蹙,犹豫了好一会,才憋着一口气,从唇齿间挤出一句,“你为什么不抱我……”
话落的瞬间,他落入了一个充满了温热气息的怀中,淡淡的沉木香气萦绕鼻端,给足了安连奚归属感。
他的声音也因为哭泣变得有些哑,更带了厚厚的鼻音,说:“你来了。”
薛时野沉默地抱着他。
半晌,“嗯。”
安连奚把头埋进他怀里,“你真的来了……”
薛时野将手收紧了几分。
安连奚感受到了,鼓足勇气道:“我能一直待在你身边吗。”
薛时野顿住。
没有听到回答,安连奚眼泪落得更凶了。
薛时野……是不愿意吗。
讨厌他了吗……
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要求那么多。
他还那么难养。
像个小累赘。
先是连累了父母,现在又想赖上薛时野……
也对,他这样的人,凭什么有那么多奢求。
安连奚的哭声渐渐小了,只默默掉着眼泪珠子,手紧紧攥着薛时野衣襟。
最后一次。
这是最后一次。
他不会连累任何人,他可以自生自灭……
思绪到这里,安连奚便猛然止住,他被薛时野抬着下颚,被迫仰起头来。
薛时野眼神在他布满泪痕的脸上逡巡。
明明这么伤心,为什么还想着离开。
薛时野不懂。
他张口。
“除了待在本王身边,你哪也不许去。”
安连奚愣了。
薛时野语气又低又沉,缓缓说着,透着郑重,“只要你愿意,我……”
说话间,他凑近。
安连奚只觉左颊一热,有吐息喷洒在其上,恰好滑落的一滴泪被卷去。
他听到薛时野的后半句,掷地有声。
“什么都可以给你。”
接着,安连奚的眼睛被遮住。
薛时野又将他拢到了怀里,眼里蕴藏着的,来势汹涌的占有在此时似浪潮般侵袭而来,似要尽数倾泻,全都压向眼前这人一般。
安连奚还在发懵。
薛时野在说什么……
什么都可以给他。
是什么意思。
“待在我身边。”薛时野的声音适时响起。
似诱哄,又似祈求。
安连奚亦如受到蛊惑,也毫不犹豫,“好。”
“永远也不要离开我。”
“好。”
“永远。”
“……嗯。”
薛时野把人抱坐腿上,像是平常一样,仿佛两人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安连奚也顺势靠在他怀中,头枕在薛时野肩膀处。
“不要哭。”
“好。”
安连奚静静地靠着,从离开王府后就绷紧了的情绪在此刻陡然松懈,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在心间蔓延。
以后,他也可以待在薛时野身边了。
不多时,疲惫感也跟着上来。
安连奚一边想着,一边窝在薛时野怀里睡了过去。
也是这时,温木才小心翼翼挪到马车的窗户边,透过那层缝隙看到里面相拥的两人,见安连奚睡着了,他才凑过来小声说道:“启禀王爷,少爷其实是想去江南看看,但是走到一半,少爷就要回来。好像是、”
薛时野静默不言。
温木这才弱弱补充完整,“少爷应该是想王爷了,所以让车夫掉头……”
薛时野低眼,望向靠在肩头睡过去的人,嗅到那缕甘甜的芬芳,心头蓦地柔软下来。
确实,他追上来时,马车行驶的方向是往京城的。
而他的小王妃,也是江南人。
是想家了吗……
并非是想离开他。
思及此,薛时野手蓦然收紧,却唯恐伤到怀中人,克制着,另一只手置于身侧指尖却是陷进了肉里。
他方才都做了什么。
分明见不得对方哭泣,却压制这强烈想要就那么把人抱进怀里的冲动,继续冷眼旁观,甚至说出了那样的话。
难怪哭得这般伤心。
薛时野狠狠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的猩红又深了几分。
无可名状的懊悔涌上心头。这种后悔的情绪充斥了整个大脑,在怀里的人身体逐渐发起热来达到了顶点。
薛时野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心慌的感觉,那种自己珍视的宝物受到伤害,他却只能干看着的无力感让他觉得前所未有难堪。
偏这还是他一手造成。
他一手抱着人,另只手覆在安连奚逐渐滚烫起来的额间,不断催促车夫,语调中透着说不出的阴戾,“再快点。”
越来越烫了。
薛时野身周被低气压笼罩,他垂眸,强势而充满压迫的眼神死死凝望着安连奚渐渐烧红的脸。
“不准有事。”
他缓缓启唇,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旁人听,眼里的血丝在不断扩散,四肢百骸都侵透着无法遏制地暴戾,语调近乎凶狠,“你不准有事。”
暗卫不敢耽搁,马车在往京城驶去的同时,他们也迅速赶回王府带来了太医。
但这也实在烧了太久。
薛时野只得不断用湿帕子给他擦拭,从面颊到脖颈,再到身子。他心无旁骛,根本无法升起任何旖旎心思。
即使这是第一次在青天白日下毫无阻碍得触碰到对方。
安连奚身子弱,也实在纤瘦,这段日子好不容易养出来一些肉。此刻因为烧起来,发丝都被汗水浸透贴在两颊,薛时野宁可现在烧的那个人是自己。
在太医为他诊脉的期间,沾了水点在那没有血色的唇上,动作说不出的小心翼翼,似生怕重了一分会伤到对方,如同对待易碎的瓷器般。
片刻后,薛时野问收回手去的太医,“如何?”
“应该是忧思过度,吹了凉风,寒气入体……”
太医不敢直视他面庞,跪在一边道。
“忧思过度?”薛时野重复,低眼去看即便睡着都还拧着眉头的人。
太医没敢开口,只默默为安连奚开药。
安连奚又做梦了。
梦里,好像是原著的剧情。
金銮殿上,他看见了身姿笔挺,身着一袭亲王朝服的薛时野,但对方的表情却是阴冷狠戾的。而站在他对面,是笑得一脸温润无害,如沐春风的薛云钦。
两两对峙间,群臣站出来,纷纷为六皇子薛云钦摇旗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