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反派[快穿](47)
裴清扬手要打第三拳时被丁默海从背后抱住,“二少,你这是干什么!”
“让开。”
裴清冷冷道。
裴明疏用大拇指抹去嘴角渗出的鲜血,抬头看向裴清,裴清眼中冰冷满溢,如果他现在手里有刀,裴明疏相信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捅向他的。
手术室里传出滑轮滚动的声音,裴明疏转过脸,是裴竟友的遗体被推了出来。
丁默海也看到了,裴竟友脸色灰紫,他抱住裴清的手不用下意识地松了力道。
下一秒,裴明疏被裴清一拳揍倒在了地上。
“二少!”丁默海连忙去拉架。
护士医生们面面相觑,年轻护士反应很快地马上去叫保安。
原本裴明疏一直没有还手,等挨了不知道多少下后,他突然暴起也回了一拳。
单方面的殴打变成了互殴。
兄弟俩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在父亲的遗体前沉默地大打出手。
丁默海根本拉不开,医院上来几个保安,才将两人撕扯开。
原本衣冠楚楚的俩人脸上都挂了彩,一片血污,衣服也全都变得凌乱不堪,裴清被几个人架着,他对着裴明疏的方向喘着粗气,眼神冰冷而狠厉,裴明疏相对要平静许多,他伤得比裴清要重,血污顺着眼窝流下,转过脸对拉住他的丁默海道:“去通知公关部过来开会。”
*
裴宅内,佣人们都听说出了事,也看到了新闻,本来都在准备过年,将整个裴宅都打扮得比平时火红喜气,现在全惶惶然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佣人给莫尹端上一杯热饮,“小尹,到底出什么事了?”
兄弟俩人带着昏死过去的裴竟友上车去了医院,裴明疏让司机先送莫尹回家,莫尹“被吓得六神无主”地拉了下裴明疏的袖子,裴明疏手掌摸了下他的后脑勺,低声道:“别怕,在家里等着。”
穿过裴明疏的肩膀,莫尹视线和裴清相交,裴清的眼神,莫尹很难形容,但在那一瞬间,他居然感觉到这个世界有了摇动的迹象。
“我也不知道。”
莫尹手掌贴着杯子,眉头微微蹙起,低着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佣人也只好又轻声安慰了他几句后就出去了。
门关上,莫尹下垂的唇角慢慢地一点一点上扬了起来,他笑得浑身发抖,调羹碰在杯壁,发出咔哒咔哒敲打的声音。
BaN哎呀。
幸好这次他算准了时间,终于是亲眼看到了两个主角那样的表情,真是……
莫尹实在忍不住,放下那杯热巧克力,单手撑着脸,手掌里的一部分盖住嘴唇,将笑声藏在掌心里。
他从来没和其他的自然人接触过,不知道其他自然人是不是跟他一样,对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提不起多大的兴趣。
进入小世界做任务,他也依旧是提不起劲。
给联盟打工?
没意思。
他可没那个敬业精神。
身为反派,原本应该坏事做尽后被主角打败,而他却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干脆利落地把主角给玩死,整个小世界因为主角崩溃而坍塌的一瞬间,能量倾泻、分崩离析,混合着绝望与哀嚎……
莫尹突然愣住了。
他感觉到身体里有一种异样的兴奋,从骨头里升起一阵淡淡的酥麻,愉悦的火花一路闪到他的大脑皮层。
那是莫尹成年以来第一次笑。
当他听到自己的笑声时,他几乎都有些诧异。
原来这就是“开心”的感觉吗?
他终于找到了取悦自己的途径……
莫尹笑了一会儿,拿起热巧克力喝了一口,甜美中略带苦涩的味道丝滑地进入喉咙,莫尹自言自语般地“嗯”了一声,感觉自己的食欲似乎都变好了。
*
这是裴家过得最兵荒马乱也最冷清的一个新年。
裴竟友急病去世,无论对于裴家俩兄弟,还是整个友成公司,都是巨大的震荡,莫红海的指控则更是雪上加霜。
裴明疏一面要迎接调查、做舆论公关,一面又要安排裴竟友的丧礼,精力几乎要被压榨干净,裴清和他打过了一架,仿佛也就平静下来,兄弟俩个默契地对某些事避而不谈,各自先做各自的事情——谁也没回裴宅。
那几天,莫尹过得清净无比,裴家佣人们有很多都被调出去办理丧事,据说是在以前裴夫人去世时的绵纱湖旁的一个园子里办丧事。
莫尹一个人在裴宅,既过年又过寒假。
丁默海回裴宅拿过东西,莫尹在花园里给花浇水。
那天到底在莫宅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裴竟友受到了那么大的刺激,丁默海没跟上去,所以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莫尹远远地看着他,很平和地向他招呼,“丁叔。”
丁默海迎了上去,“怎么样?在家还好吗?”
莫尹点了点头,“他们呢?”
丁默海道:“忙得没时间休息。”
莫尹脸色似是有些黯然,他低垂着脸,轻声道:“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
丁默海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好不容易动了手术……”
医生也嘱咐过,说千万不能情绪激动,其实那通电话当时已经让裴竟友有些许激动,丁默海想让他吃药的,可是裴竟友打翻了药,非说不要紧,他早上刚吃过药,于是丁默海也没有再劝。
也许他当时劝一劝,或者他跟上去……裴竟友就不会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丁默海跟在裴竟友身边也快二十年的时间了,不由十分黯然,转念又想起裴家两个少爷骤然失去了父亲,彻底成为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岂不是比他更加伤心百倍?丁默海看了一眼低着头的莫尹,忽然想这下三个孩子全都是孤儿了……
“你在家好好休息,”丁默海安慰道,“过两天等事情都处理完了,他们就都回来了。”
莫尹“嗯”了一声,又皱着眉头道:“我大伯的事情……”
“那个你也不必担心,捕风捉影的事,大少是不会做不合法不合规的事情的。”
莫尹表情依旧是一片愁云惨雾,他低声道:“他骗我说我大伯是去做生意了。”
丁默海不知道这一茬,于是又劝道:“大少肯定是不想你伤心,你也别多想,”他伸出手来按了按莫尹的肩膀,感叹般道:“以后你们兄弟三个相依为命,别的人和事,你就不要去想了。”
莫尹点了点头,又说:“裴总什么时候出殡?我能去吗?”
丁默海道:“明天,至于你能不能去……我问一下大少吧。”
*
绵纱湖冬日没有结冰,园子里一片白纱黑布,丁默海向裴明疏转达了莫尹的意思,裴明疏静默良久,道:“让他在家里休息吧。”
丁默海说了声“好”,他很想问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却明白这不该由他问。
“他怎么样?”裴明疏低声道。
丁默海愣了愣,随即道:“应该还好。”
裴明疏又是一阵沉默,“那就好。”
等丁默海离开后,裴明疏微微侧过脸,他双手背在身后,整个人紧绷而肃穆。
这几天,他一直避免去回忆那一天那一刻。
莫红海怎么会突然保外就医?又正好在那个时候爆出新闻?一切都是那么巧合,一件接着一件事情让人毫无喘息之力,好像冥冥之中有着天意。
裴明疏从不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可他又直接地感受着命运的残酷。
这两天,他只要一合上眼睛,就看到裴竟友那糅合着震惊、失望、愤怒的一眼,而那竟是他父亲看他的最后一眼。
手掌紧紧地握住手腕,裴明疏面沉如水,看着窗外寂静的湖水,思绪坠入其中,渐被淹没……
葬礼很低调,兄弟两个,加上友成的一众元老,整个丧礼都异常安静,按照裴竟友很早以前立下的遗嘱,和越锡云葬在隔壁,墓碑前叠着一支支雪白的百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