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酒肆(337)
系统没正面回答,毕竟这没什么好比的:你是不是想找他挑战?
沈柔章却摇了摇头:“不,我准备蹲蹲他每日练剑。”
……真有你的,但姓苟的已经过了日更不辍练剑的阶段,不过系统非常明智地没有点破。
如此一连数日,沈柔章都天没亮就起床练剑,然后她就发现……谭公子起得简直比她家乖崽还要晚一些,甚至不管是晨起还是日落,都没有要练剑的意思。
这要是放别人身上,沈柔章肯定有所怀疑,但系统,那就另当别论了。
于是她决定再蹲两天,系统见此,都有些不忍心了。
但正所谓皇天不负苦心人,沈柔章虽然没能以勤奋蹲人获得切磋剑意的机会,但她生了个超会哄人的小乖崽,因为小阿辞握剑不标准,挥剑更是稀烂,于是他就开始冲大哥哥撒娇,说想看大哥哥耍剑,又说大哥哥用剑超帅超酷。
谭某人就在一句句大哥哥中迷失了自我,果断就跟护院借了把木剑。
这木剑其实是沈柔章从前用来练习挥剑的,为了更接近铁剑的手感,所以分量是有些压手的,但谭昭不挑这个,毕竟就是耍来哄小孩子的。
他入手就直接掂了掂,然后冲阿辞笑了笑:“那你可看好了,我只耍一遍!”
阿辞立刻鼓掌:“好耶!”
一旁的贺兰固也正襟危坐,他虽见过谭哥出手,但那天雨夜事情太多,他的注意力并不全在这个上面。
木剑自比不上铁剑锋芒毕露,但剑本身又是一种需要锋芒的兵器,所以这就非常考验持剑者的剑术造诣,就像普通人拿剑,剑就是剑,人就是人,剑客一眼就能看出此人并不习剑。
所以此时此刻,谭昭拿起了木剑,哪怕他还没有挥剑,沈柔章立刻就知道,此人必是个剑客。
她忍不住凝住了呼吸,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场中。
秋风乍起,今日难得是个晴天,因是秋日,地上的落叶扫了仍旧落下,正好它们此刻被剑气指引、于空中舞动,谭昭为了逗小家伙开心,故意牵引着枯叶在空中画圈,小阿辞果然非常捧场的鼓掌。
一时之间,沈柔章甚至有些怀疑谭公子是街上耍杂耍的。
……就,挺微妙的。
系统适时开口:对吧,我就说你不能带他,他有毒!
【可他的剑,真的很厉害。】
虽然剑术被用来哄小孩有点草率又微妙,但沈柔章哪里看不出去,哪怕是这种用来哄小孩的把戏,江湖上能使出来的人,也绝迹不会超过一只手。
而正也因为如此,她的心情才更加微妙。
系统:是这样没错,但他的剑也是从微小练起来的,宿主,你以后肯定也能像他一样厉害!
【……谢谢你的鼓励。】
沈柔章当然不可能仅仅因为看了别人的剑就动摇自己的剑心,但看到别人这么出色,再想想自己的心愿,她决定今晚给自己加练一个时辰。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按照系统的话说就是,只要卷不死,就往死里卷。
而那边收了木剑的谭昭感知到沈柔章提剑离开,心里终于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终于糊弄过去了,虽然他不知道系统这次的撑伞任务具体是什么,但既然沈柔章是一名剑客,唔,他可太清楚剑客的尿性了。
他是来看系统热闹的,而不是来当热闹被系统看的,所以之后能不用剑就不用吧。
“哇,大哥哥好厉害!我要学这个,大哥哥可以教我吗?”
贺兰固也亮起了眸子,虽然他没说,但想学的渴望已经溢出了眼眶。
正是这时,盛春芝面色有些凝重地匆匆而来,她先让人将阿辞哄走,这才开口:“贺兰公子,放剑山庄出事了。”
贺兰固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出了什么事?”
盛春芝有些不忍,但还是开口:“昨夜有人夜袭放剑山庄,庄内百人,无一幸免。”
第279章 江湖剑雨(十) 锅从天上来。
贺兰固只觉得脑子“翁——”地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击打了一样,之后全世界的声音瞬间离他而去,他只能看着盛夫人嘴巴不停地翕动,至于说的什么,他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她,刚刚说什么?
放剑山庄怎么了?贺兰固只觉得浑身冰凉,明明是太阳底下,却冷得叫他狠狠打了个哆嗦。
贺兰固像一只困顿、找不到方向的小兽一般,在某一时刻终于反应过来,然后发了疯一样地往外面跑去。
他此时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回家!
哪怕他心里清楚,父兄对他的感情并不亲厚,甚至还夹杂着利用,但那里是他生活了将近十八年的家啊,哪怕这个家给予他的温暖不够多,但那也是他的家啊。
“别怕,我带你回去。”
贺兰固只觉得自己被轻轻提了起来,眼前是模糊一片,但听声音,隐隐知道是谭哥,就没再继续挣扎。
从城中盛宅到城外的放剑山庄,马车需要跑两个时辰,但谭昭带着贺兰固,小半个时辰不到就抵达了已经烧成废墟的放剑山庄。
放剑山庄在江湖上确实没什么名气,但在钦州本地也算是一个地头蛇,当家人贺兰锋为人八面玲珑,剑坊的生意做得很好,哪怕不是江湖势力,也绝对是钦州富户。
毕竟能把家造在城外的山上,本身来讲也是一种财力的表现,可如今恢弘富贵的山庄已经烧成了废墟,方圆几公里内都能闻到木材被焚烧过后的味道。
官府出动了不少捕快,此刻一具具尸体被盖着白布抬出来,静悄悄的,连哀嚎悲鸣声都没有,可见……放剑山庄是真的没人了。
贺兰固像一只幽魂一般飘了进去,他以前很少从山庄大门进出,印象中这里非常地肃穆,只有接待江湖高手时才会大门洞开。
可现在,原本朱红色的大门被烧成了黑炭,破破烂烂地挂在门框上,仅仅只是一夜而已啊。
“是贺兰小少庄主吗?”
按理说,官府不碰江湖事,但放剑山庄又有所不同,县太爷跟贺兰庄主交情不错,今日放剑山庄出了事,自不能当没听到。
可江湖人逞凶斗恶,如此一言不合就灭人全家,哪怕是官府也难免有些怵,便先派了人来收敛尸骨,看看贺兰家还有没有剩下什么人。
钦州民风淳朴,命案都很少发生,黄捕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惨烈的案子,这会儿见到脸色惨白的贺兰小少庄主,脸上的悲悯已经溢了出来。
“节哀吧,里面……有些惨,你就别进去了。”
贺兰固却是根本不听,他执拗地冲了进去,到处都是焦炭,原本生机勃勃的花园变成了黑色,原本富丽堂皇的正厅也变成了黑色,就连——
“呕——”
贺兰固捂着嘴,仿佛要将肚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呕出来,他的眼泪流进了嘴里,可这一刻他竟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
谭昭有些不忍地看着弯腰佝偻成虾子的少年郎,张了张口,也没说出什么话来。少年初长成,就遭逢家变,这道槛别人说再多,都是没用的。
只是,到底是什么样的血海深仇,会狠得连家丁护院都不放过?
“这位公子,命案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还请你去外面等候。”
黄捕头说完,正准备动手把人请出去,外面就又冲进来一队人,相较于这位离家出走的小少庄主只带了一个人进来,这次可以说来了一大队人马。
领头的就是个人高马大的江湖人,留着胡须,肤色黝黑,眉宇间带一些戾气,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
而后面是一辆相对奢华的马车,马车停稳,很快一个哭花了妆容的女子就扶着丫鬟的手有些踉跄地下来,等她看到放剑山庄的惨境,腿刚着地,就直接软在了原地。
“二少夫人,您还好吧?”
黄捕头认得这位韩家二少夫人,韩横川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三派九教十六阁”中青衣教在钦州地区的分舵舵主,在江湖上也很有几分薄面,放剑山庄的大女儿贺兰萦就嫁给了韩横川的二儿子。
因为联姻的关系,两家关系还挺紧密,也因为青衣教的照拂,放剑山庄才能更好地立足于钦州,黄捕头也曾经听过坊间的传闻,说十来年前,放剑山庄还没有如今的规模,贺兰家是靠着这门青衣教的姻亲才发展壮大的,所以往年贺兰家都会给很多孝敬通过韩舵主送去青衣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