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医生的王府生存指南(196)
宁咎扶着阎云舟起身,直接拉着他到了桌案后边,将人按坐在了椅子上,将上午他画的图放在了他面前:
“欣赏一下吧。”
阎云舟低头看见图上画的不是什么具体的图形,而是和昨天差不多的线条,就知道这必然是宁咎自己才看得懂的东西,笑了一下:
“快给我解释一下吧,看不懂啊。”
宁咎凑到了他身边坐下,他看着阎云舟那看不懂的样子觉得有些可爱,他拿了一支笔:
“你看这条弧线,这水平画出来的这条线就是横向位移,竖直方向的这条线就是竖直高度,我想要建造一个瞭望台,然后将炮架设到了瞭望台上。”
阎云舟低头边看图边听他说,看着图中的弧线,他也拿起笔直接在图上画出了漳州城外连同汾河的地形图,这些地方的地图早就已经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你在图上可以算出来被瞭望台架起来的炮最远可以打到什么地方吗?”
宁咎笑了:
“还真是行家啊,一问就问最重要的问题,你看这条弧线其实就是炮火射出去的路径。
我们现在需要得出的就是这个横向位移最大能达到多少,不过不管是怎么算肯定是不可能打到对岸的,但是打到江中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宁咎学医出身,对化学的熟悉程度自然是比对高中物理的熟悉程度强多了,他想了一晚上才算是推算出了上学时候学的平抛运动的计算方式。
平抛运动其实就是匀变速曲线运动,其可以分解成两种运动,就是水平方向的匀速直线运动和竖直方向的自由落体运动。
而他现在需要得到的就是如何尽可能大地拉长横轴的横向位移。
他算了半天的公式才算是将高中的物理知识给捡回来一点儿,根据横向位移S=VT,可以得出,横向位移仅和初速度和落地时间相关。
而水平的初速度是由炮火出膛那一瞬间决定的,他几乎改变不了,而他唯一可以改变的就是落地时间。
其实炮火在射出去的时候主要受到的就是重力作用,而竖直方向的自由落运动,高度和落地时间呈正相关,高度越高落地时间越长,宁咎给阎云舟讲着:
“现在我需要测试一下,炮火射出去时候的初速度,根据这个再定瞭望塔的高度和距离江边的位置。”
阎云舟听着他讲的云里雾里,但是有一件事儿是听明白了,那就是瞭望塔越高,炮火射出去的就越远,这个倒是也符合他们认知的常理。
他从宁咎的手中拿过了笔,宁咎看着他在纸上画着,线条清晰,结构明了,这是在画瞭望台?
“这种瞭望台是军中常用的,建造起来虽然有些麻烦,但是高度是现在可以达到的最高高度,应该在十五米左右。”
宁咎立刻算了一下,高度是十五米,按着自由落体的公式计算,炮火落地需要1.73s。
这个时间实在是算不上长,现在需要知道的就是他们粗制的那种炮,在炮火出膛的那一刻速度能达到多少了。
下午,宁咎便让人将一门炮拉到了城外,阎云舟不放心:
“我陪你去。”
宁咎听着他咳嗽都还没好:
“我很快的,你在家等我吧,今天外面有风,前几日刚刚发烧。”
阎云舟拉了一下他的手,只低头开口:
“上一次试验TNT的时候你带着邹小虎,现在是嫌我身子不中用吗?”
宁咎看着眼前和他翻旧账的人第一次觉得老狐狸就是心眼多,他若是不答应没准一会儿都要上升成嫌弃不嫌弃他这种深刻问题上了:
“你可真是会说话,那不骑马,坐车架过去。”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阎云舟靠在了车架中,本就是午饭后,他有些精神不济,车架行的并不快,他靠在车厢壁上便有些昏昏欲睡。
宁咎看着他的样子心中还是难掩心疼和无奈,这个时代的医疗还是太落后了,他明明知道这人身上的病痛,却依旧束手无策。
他抬手换下了那人腿上已经有些凉了的手炉,本就睡的不实的人骤然醒了过来,宁咎帮他往上拉了拉毯子:
“困了就睡一会儿吧,还要一会儿到呢。”
阎云舟拉住了他的手,将人往自己身边带,宁咎便也顺着他的力道坐到了他身边:
“怎么了?”
阎云舟却少数有些脆弱地将头靠在了宁咎的肩膀上:
“这一场仗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煜安,若是以后我身体比现在还不如,你会不会嫌弃?”
宁咎少有见到这个样子的阎云舟,刚要心疼地出声,就听这人又来了一句:
“毕竟久病床前无孝子。”
一句话将宁咎方才所有的柔软心肠都给打没了:
“我把你当伴侣,你却想做我爹?干嘛?你死了以后还要让我给你披麻戴孝啊?
别操没有用的心,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你什么样的身体我还能心中没数,要嫌弃早嫌弃了。”
阎云舟没有起身,手搂着宁咎的腰,力道不小,宁咎笑了,任由他搂着,他其实能感受到阎云舟心中的不安,换位思考,若是他是这么一个身子,他也未必没有这样的担忧:
“好了,我的王爷大人啊,我不嫌弃啊,现在不嫌弃,以后也不嫌弃,能走我们就走,不能走了,我给你造一辆轮椅,有什么的?”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宁咎就带着一队人马在试验炮火能够射出的距离,他在心中默默数着秒数,这样便能够大概计算出火药出膛的初速度。
最后得出的大概速度是150m/s左右,比弓箭的速度要快上两倍多一些,但是却没办法和现代的炮火相比。
宁咎毕竟是学医的,这让他对速度本身和河道的宽度在心中并没有一个很准确的认知。
按着初速度150m/s来算,1.73秒,横向位移能够达到259.5米,他对这个距离本身没有太大的概念,但是当这个结果被拿到阎云舟的面前的时候,那人的脸色都变了一下:
“煜安,你确定这个没有算错吗?”
“没有,结果就算是有误差也不会差上几米的,怎么了?这个结果还算是理想吗?”
阎云舟看了看他笑了一下:
“这一段汾河算是宽的,但是宽度应该也没有300米,你这若是算的没有问题,这炮火架在十五米的瞭望台上,已经快能打到对面了。”
这个答案让宁咎都愣了一下:
“真的?那,我们岂不是不用撑到冬天了吗?”
当天下午回去,阎云舟便直接带着宁咎到了大帐,将所有的图纸,和今天下午试验的数据都拿了出来,前几天阎云舟病了,李彦可算是忙的脚打后脑勺,整个人连落脚的时候都少。
阎云舟看了看宁咎:
“你来说吧。”
宁咎点头,将图纸挂上去,这图上除了有他画的还有阎云舟补充的河道地形图,看起来会更加直观,他将想法说了一遍之后,李彦的眼睛都睁大了:
“架设十五米的高台,炮火真的能打这么远?”
“理论上是这样的。”
“阎哥,高台是可以架设到十五米吗?”
阎云舟点了点头:
“随州随我过来的师傅可以,今晚我便会将图纸画出来。”
晚上回去之后阎云舟便开始画图,这晚上的屋子还是有些凉的,宁咎给他披了一件衣服,端着一杯茶站在他的身边,一边看那人娴熟地画图一边惊叹:
“这图纸竟然是你画的?”
阎云舟笑了:
“嗯,你以为我从前在宫中跟着先帝都学棒槌了不成?”
“这瞭望台架设起来需要多久?”
“最少也要大半月的时间吧。”
相比于此刻漳州的按兵不动,对方的阵营中却已经开始出现了分歧,吕良兵败之后带着残存的兵将到了汾河南岸。
但是此刻朝廷已经着吴寒作为征北军的统帅了,而吕良作为了副手,戴罪留任,除了这两位之外,还有此刻唯一在这场战役中占到便宜的庆阳湖水军统领肖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