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第一武器商(240)

　　谢长明抬眸瞧他：“华夏癌症患者陈木。”
　　“陈——是你——？！”谌燃一怔, 愕然起身。
　　爷爷去世的时候，病房里另一张床上还躺着个刚成年的小伙子, 叫陈木。
　　陈木刚刚过成人礼却得了癌症, 好在还可以治疗, 可以控制。
　　但自从他入院以来家人找了个护工之后就不见了, 一直不管不问, 即便是来病房给生活费也是在骂骂咧咧说他耽误学习, 因为还有三个月就是高考。
　　好几次，那对父母的激励辱骂声听得谌燃都忍不下去，但陈木每次也只低着头默默做题。
　　陈父陈母走后, 谌燃实在是不理解地问陈木：“你一点脾气都没有吗？”
　　这么多天, 陈木除了疼的时候低喊几声，平时都不声不响, 一点都不像这个血气方刚年纪该有的活力。
　　陈木只抬着无神的眸子看着他, 迷茫道：“我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谌燃皱眉。
　　陈木指指耳朵, 补充一句：“疼, 耳朵里有火车在跑。”
　　谌燃“啧”了声，随手扯过一张纸，龙飞凤舞地写：“你跟家人关系不好？”
　　陈木盯着纸，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头道：“因为我成绩太差了，所以他们才不喜欢我。”
　　谌燃：？
　　他忍住不说话，又写道：“你排名多少？在哪个学校读？”
　　一个省重点高中的名字从陈木口中轻飘飘飞出，说完后，陈木又认真回想着说，“上一次是年纪第四，没有进前三，他们很生气。”
　　谌燃听着就很无语。
　　这是他个学渣要仰望的成绩。
　　那一段日子，是谌燃最痛苦无助的时光，也是陈木对抗癌症时最积极的时候。
　　谌燃帮不了陈木太多，只能在陈木父母不在的时候，给他带一些漫画书、带一些毛茸茸的小玩具，带一些被医生允许的甜口食物。
　　陈木说他最喜欢这些柔软又颜色鲜明的小玩/偶，可惜家里只有黑白两色，只有数不尽的漠视和逼迫。
　　谌燃心疼这个孩子，那段日子里就在天天变着花样儿逗病房里的两个病人，陈木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后来，陈木日渐消瘦，谌燃的爷爷也日渐不支。
　　在某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谌燃送走了笑着的爷爷，自己也心神俱疲，他给陈木留下几株四叶草后就离开了医院颓丧度日。
　　再然后，轮回结束第一轮内测，谌燃也结束繁忙的工作，又想到了还在医院治疗的陈木。
　　彼时是盛夏七月，高考成绩全部放榜。
　　谌燃路过那座重点高中的时候看到了排在第一位的‘陈木’二字。
　　他买了束兰花，来到医院，意外地发现那个床位上是空的。
　　谌燃还以为陈木出院了，正在他为陈木高兴的时候，被路过的护士认出了出来。
　　简单的招呼后，护士主动提到与谌燃爷爷同病房的陈木，惋惜道：“这孩子太可惜了，好好的状元，治疗刚刚好转，他却自杀了，就是昨天的事情……”
　　谌燃的高兴直接僵在脸上。
　　不敢置信地追问下，他才得知爷爷去世后陈木就开始不分白天黑夜的努力学习，医生护士谁劝都没有用，陈木家里的人却高兴得不得了，完全不在意陈木越发阴郁沉默的精神状况。
　　等到高考结束，陈木放松下来，治疗好不容易重新走上正轨的时候，成绩出分高考出榜，学校带着状元的横幅来看望陈木。
　　但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个皆大欢喜的日子，陈木当着所有人的面喝着保温杯里的水，等喝了大半，他把保温杯递给旁边喜气洋洋的父母，罕见地笑了起来。
　　陈木轻松地笑，“农药好难喝。”
　　……
　　谌燃回忆到最后，盯住谢长明的视线里尽是心疼，“所以你转世轮回，每一世都是活在这样的虐待和绝望里吗？”
　　谢长明想了想：“还好，华夏是文明社会，没有那么多战争，只是对精神的历练而已。”
　　身上的伤医药可治，心里的伤只会流脓。
　　谌燃皱紧眉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去安慰谢长明。
　　‘谢长明’的身世就已经够悲哀的，可谌燃终究只是个旁观者、是个后来的听众。
　　但‘陈木’不一样，谌燃是被‘陈木’视为知己和光的存在，‘陈木’是谌燃后悔莫及恨自己没能救下来的生命。
　　之前谌燃一直好奇，如果仅仅是与‘长明’NPC的一个月偶遇，为什么谢长明会对他如此恋恋不忘，甚至愿意献出半条命也要保他来轮回。
　　现在真相揭晓了，谌燃高兴不起来。
　　他拧着眉，旋即又摇头道，“等下，我是在爷爷病危的时候遇到的陈木，又是在后来轮回预测的时候遇到的‘长明’，顺序不对啊。“
　　谢长明解释道：“对你来说是一个世界的时间线，对我来说是两个时空两个身份。我是现在在守城的时候遇见了你，所以第二次转世就下意识往你身边靠，陈木喝下农药赴死的时候，我才重新寻回所有记忆。”
　　谌燃勉强能理解这个转世说法。
　　行了，彻底破案了，也心疼了个够本。
　　谌燃把自己往床上一甩，身体累心更累，想睡觉了。
　　谢长明默默跟过来帮他掖好被角，轻声道：“别想太多了，就算不是成为陈木，还有沈木、齐木、张木。”
　　谌燃睁眼瞅他一下，然后抬手拽住他的胳膊，猛地往旁边转身。
　　谢长明顺着他的力往床上倒去。
　　他双臂张开再合拢，顺顺利利将谌燃拢到怀中，安抚地拍拍谌燃的后背，“睡吧。”
　　谌燃压着脸闷闷地应：“赶紧谁，明天又是场硬仗。”
　　说完，他紧紧闭上眼睛，在脑子里数绵羊和水饺。
　　也许是白天太累，谌燃闭上眼睛思绪没转悠一会儿就睡着了，一觉睡到大天亮。
　　他醒来的时候，身边的空位已经有几分凉意，谢长明估计早就离开了。
　　谌燃盯着天花板发了下呆才慢吞吞翻身起床，去看陈融的修炼情况。
　　这个宅子里有阵鬼设下的法则之力版聚灵阵，陈融在里面修炼事半功倍。
　　谌燃探望一眼，还没来得及和陈融说话，丹鬼就急冲冲地跑进宅子。
　　丹鬼寻到谌燃压着声音喊：“王妃！那个轩辕默子被妖系鬼修堵在旁边巷子里了，水鬼还没寻到这边，没人管！”
　　闻言，谌燃瞬间调转方向，往丹鬼指的地方走去。
　　妖系鬼修近两天很暴躁。
　　屋里内斗，屋外还要面对某些幸灾乐祸的鬼修，而且屋漏偏逢连夜雨，影将把地狱鬼修势力体系拆了重造，原属于妖系的转世检查权力也没了。
　　虎狼蛇马几个派系打得天黑地灭，熊野带着熊族要去自立门户，唯一有资格主事的树妖鬼老苏也不露面……
　　还有往上爬心思的鬼修们真是越想越恼火，恼火了就要有处放。
　　轩辕默子还没正式退出妖系一派，这个叛徒，活该承受他们的怒火。
　　好不容易逮到清荣出城巡逻的空档，各家空闲的妖修们组了个队直冲轩辕默子，势要一泄怒火。
　　轩辕默子被堵在小巷子里，面对一群凶神恶煞的妖修灵魂本体，她咬住唇，小心地往后退。
　　带头的蛇系蛇东面无表情往前游动。
　　他上半身是人型，下半身是蛇尾，鳞片在地上滑动时发出慎人的刺啦声。
　　其余众妖修也已经现出原形，威压聚集在轩辕默子身上，偌大的巷子里她只觉冷得宛若寒冬腊月。
　　行至轩辕默子前一米不到的距离时，蛇东裂开嘴，两边的利齿上闪烁着紫色的幽光。
　　他的声音阴冷恐怖，“轩辕默子，你记住，这是你欠我们的。”
　　轩辕默子忍了又忍，呵了一声，不管不顾道：“对，你们说得都对，轮回井是我要他去的，王妃是我让他杀的，地狱通道是我指使他去挖的，这就是你们想听的？掩耳盗铃！”
　　众妖眼神一冷，恼羞成怒，正要动手好好教训轩辕默子的时候，蛇东伸手拦住他们，慢声道：“生什么气，你们生气只会让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