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把我球带跑了(164)
大夫故作高深地笑了笑:“不止呐,我还认识你那个人类亲爹,不过当时你没和你爹他们在一起,没能见到我。”
芋圆愣了愣,随即想到当初在朔夏城的确是哥哥陪在爹爹身边,而他坐错了马车,保护了一路萧清羽。
原来是哥哥和爹爹的熟人,怪不得对他们一家如此了解。
“那边的事暂时用不着你,你要实在闲得难受,就过来帮我给这小魔族疗伤,他伤势很重啊。”
闻言,芋圆的眸光落在了小床上的精卫,少年紧闭双眼,像是在忍受着极痛,呼吸紊乱,身上还在不断的冒血。
他缓缓走回到精卫身边,低声问道:“我要怎么做?”
大夫笑了笑,似是料到他一定会答应,轻声道:“为他输灵气,贫僧虽然略懂医术,但毕竟不是修仙之人,有你的纯净灵气为主,我的药做辅助,暂时帮他止住血吊住精神就好。”
芋圆点了点头,他伸出手搁在了精卫的丹田处,将自己的灵气一点点灌输进去。
还没灌进多少,精卫便忽地攥住了芋圆的手腕,低声梦呓:“霍叶宁,别走,我有话要跟你说……”
芋圆脸色黑了黑,想要掰开他的手指,却又怕以现在精卫这浑身伤口的身体,自己再一不小心给他掰折了。
强忍下去,芋圆不予理睬,继续灌进灵气。
精卫竟然更加变本加厉地捉住他的手,往怀里拉,“别走,霍叶宁……”
芋圆简直想要一脚把他踢飞,咬牙道:“你别太过分了。”
他今年才刚三岁啊!怪哥哥,不要再摸他的手了!
芋圆咬牙切齿地继续给他灌灵气,伤口的药草被灵气蒸出药香,魔族的体质比妖族还要更强几倍,几乎肉眼可见的,精卫心脏边的伤口开始像缠丝覆茧般愈合。
在血洞完全愈合的瞬间,精卫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了芋圆——和他紧握着的芋圆的小手腕上。
腾地一下,两个人跟碰到脏东西一样松开彼此。
精卫还把手在身上抹了抹。
芋圆:……
不该救他的,这个坏哥哥,他不要理精卫了!
精卫和芋圆的反应一样,他看向四周,哑声问道:“这是哪里?”
旁边大夫见他醒转过来,笑呵呵地替他解释:“这是医馆,我和这孩子刚救下你的性命。”
精卫瞥了一眼芋圆,连句谢谢也没说,本来就因为芋圆才受的伤,他凭什么道谢。精卫无视掉芋圆生气的瞪眼表情,继而再问大夫:“是谁送我来的?”
他依稀记得,他听到了霍叶宁的声音,甚至令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和霍叶宁地府相遇,难道是他的错觉么?
闻言,大夫道:“一个男的。”
男的?
精卫瞳孔疾缩,他猛地伸出手,抓住了大夫的衣袖,急声问:“什么男的,长什么样?”
大夫敛起笑容,静静地看着他,把精卫的手自衣袖轻轻扒开,低声道:“你不知道吗?”
“方才在梦里,你一直在喊他的名字啊。”
话音落下,精卫怔忡地看向他,刹那间失魂落魄,“不可能,他已经死了,我亲眼看着他死的。”
怎么可能呢?
大夫自怀里掏出馒头啃了一口,伸出手为他掐算一卦,低声道:“我给你算算啊,你们俩有一段缘分,他前生今世都是为救你来的。”
前世,今生?
精卫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困惑道:“可他已经死了。”
“对,他死了,这不又活过来了么,”大夫淡淡道,“死前死后本就是同一个人,相同魂魄,相同性格,相同壳子,他除了不认识你以外,和死前没有任何差别,何必纠结于此?”
精卫怔怔地听着,身子晃了一下,仰头栽倒在小床上。
耳边传来大夫和芋圆的惊呼,精卫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般。
霍叶宁活过来了,但是,霍叶宁不认识他。
黄泉路上走一遭,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分明得到了自由,可是为什么心这样疼,难道是伤口还没愈合么?
好疼。
脸侧倏然滚落一滴热泪,他伸出手,沾了沾泪水,怅然若失地想。
原来霍叶宁是对的——
魔也有感情。
他猛地扯开身上的布条,推开想要阻拦自己的芋圆和大夫,跳上窗子。
“你要去哪儿?”芋圆急切地问,“伤还没好全呢!”
坏哥哥是要去找那个怪叔叔吗?但是他自己现在还伤得不能乱动呢。
精卫回头看他一眼,缓缓收回目光,淡淡道:“回魔族。”
芋圆愣了愣,没想到他居然不是要去找霍叶宁,下意识问道:“你不要见霍叶宁了么?”
听到那人的名字,精卫眸光暗了暗,他撇开脸,低声道:“不见。”
他不会再见霍叶宁,没有和他相识的记忆的霍叶宁还是霍叶宁么?
有什么好见,有什么好惦念?
他是魔族,不该有这样复杂的感情,兴许日后有机会再能见面,他希望那时自己已成为了魔尊。
霍叶宁死前的心愿,就是让他当上魔尊。完成霍叶宁的心愿,或许他才能觉得自己是真正的自由了。
魔雾腾起,一只蓝灰色游隼飞出窗外,飞入广阔无垠的天空雨雾中。
芋圆扒着窗子看了一会,轻轻叹息了声,回头看向大夫,问道:“怪叔叔和坏哥哥真的还有缘分吗?”
他们好像都没有很想要见对方的意思啊。
闻言,大夫笑而不语,将飘进雨丝的窗子缓缓合上。
“谁知道呢?”
*
仙顶湖上,紫金雷劫的光芒覆盖在天地间每个角落,晃得人连眼睛也睁不开。
沈檀漆以手遮眼,费力地在雷光中辨认出郁策的身形,他看着雷劫丝毫没有留有余地的尽数灌下滔天的灵气,周遭本被谢迟变作火海的仙顶湖绽放成大片大片的百花花海,枯树上的鬼手消失,抽出了嫩绿新枝。
天空暴雨骤然停歇,阳光自厚重阴云中照射出来,那身被血染成赤色的血衣,此刻洗尽铅华,化作了一片无垢的雪白。
灵气像不要钱一样喷涌而出,整座仙顶湖都成了洞天福地,沈檀漆和金鱼都感觉丹田充盈着无比纯净的灵气,甚至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他恍惚地看着眼前一切,感觉像是在什么奇妙的梦境,梦境中的仙人大抵也不过如此了。
回过神时,那位雪衣仙人缓缓自他的登仙处朝他缓缓走来。
所过之处,遍地绽放新的生命,草绿花开,死蝶重生。
就连那张本就生得极俊逸清隽的面容,仿佛也笼罩上了一层无暇的神性。
沈檀漆怔怔地看着他,突然莫名有种想给他磕个头的奇怪冲动。
他强忍住这个脑抽的念头,笑了笑,关切地道:“太好了,总算有惊无险地渡劫成功,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渡劫飞升是这样……”
话还没说完,脸便被此间无上的神明一把掐住。
“阿漆。”
对方眸色沉沉,沈檀漆眼睫微颤,腿软下去。
“方才你说,要跟谁成亲?”
要不还是给他磕一个吧,沈檀漆默默想,趁没被某人折磨一整夜之前。
他刚想解释些什么,方张开口,便被对方狠狠吻上来,夺走了呼吸。
急切、怒火、侵占欲十足。
沈檀漆手足无措地捧住郁策的脸,旁边还有哥哥和孩子看着,他本想挣扎,可在看到郁策那双清冽眸底的委屈悲伤时,身上的力气一下子就被这样的郁策卸了个一干二净。
罢了,孩子看见就看见吧,就……就当早教了吧。
不远处,沈檀梧瞥了一眼身旁,抱着三蛋目瞪口呆的小金鱼,他伸手把孩子的眼睛捂上了,“咱不学这个昂。”
口齿呢喃间,沈檀漆唇上水光潋滟,眼底眸色柔润,好不容易腾出片刻的空隙,踮起脚尖在郁策嘴角吻了吻,低声哄道:“夫君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