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婚对象家种地的日子(9)
他们怎么敢,动他的人!
他彻底失去了理智,顾不得什么王法,也不记得什么叫做分寸,用最狠最硬的拳头只想把这些人砸成一滩肉泥!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尖叫着逃散,熊孟如同狂躁的野兽将心中的愤怒大声吼出来,巨大的吼声几乎要将人的鼓膜阵破,整个街头巷尾都能听见他恐怖的嚎叫。
甄恬捂着耳朵,听见熊孟嘶吼着:“你们眼睁睁看着不帮他,你们都得死!”
甄恬吓坏了,一手抱着奶猫,一手覆上熊孟的铁拳,轻声唤了一句:“孟孟。”
熊孟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他转头龇着牙瞪向甄恬,只看见少年眼睛里的自己和浓浓的担忧。
甄恬轻声说:“孟孟别怕,我没事的。”
熊孟便觉得心肝都在颤。
他脑子嗡嗡响,感觉一片血色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在逐渐清晰,大概是他的神志,也可能是本能,他轰然跪下,抱着头痛苦不堪。
甄恬没见过这样的熊孟,看着跪在那里的大块头痛苦的模样,鼻尖一酸,他心里想着孟孟都是为了我才如此愤怒如此痛苦,孟孟真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
他往前走一步,用空着的一只手将熊孟的头轻轻抱在了怀里,轻柔地抚摸着他又粗又硬的头发,轻声安慰:“孟孟不怕,我没事啦,我们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熊孟脑袋猝不及防落入温暖柔软的怀抱,耳边是少年清晰地心跳声,一声一声,把那些魔障和迷雾涤荡,不像战鼓般激昂,却是如轻拍婴儿睡觉的母亲手下的节奏,一声一声,安抚人心。
眼中血色缓缓褪去,直到退得干干净净,熊孟恢复神智,万般留恋的在甄恬怀里蹭了几下,知道此处不宜久留,还是要早点离开。
那些混混不知死了没有,反正不死也差不多了,暗卫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熊孟牵起甄恬的手,哑着嗓子说:“我们回家,我饿了。”
甄恬见熊孟恢复正常,心里轻松不少,露出笑容,把手里的奶猫举高高给熊孟看:“孟孟你看,多可爱的小猫咪呀,我们带回去养好不好?”
熊孟瞥了一眼那只瑟瑟发抖的小猫,感觉它抖得比刚才还厉害。
凭什么这破猫和老子一个待遇,要分甄恬一只手!熊孟鼻子里哼了一声,奶猫差点直接告别这个美丽的世界。
“你别吓它啦!”甄恬收回手,温柔地对奶猫说:“别怕哟,孟孟人很好的。”
熊孟手不自觉紧了一下,问:“你不怕我吗?”
甄恬奇怪地抬头:“我怕你做什么?”
“我刚刚......不可怕吗?”
甄恬牵着熊孟的手摇了又摇:“你是为我出头,我怕什么呢。”
熊孟喉头上下滚动了一番,是了,这小子是不怕的,不然怎么敢把他抱进怀里,小东西的胸脯没有女人那几两肉,但是却也很软很温暖。
他身上有好闻的香,是庄子里漫天的植物清新芬芳,闻到便让人重温那些惬意闲适的时光,让狂躁的内心一点点被抚平。
这家伙有点怪,以前还从未有人能在他狂暴的怒气发泄完之前安抚住他。
但怪又怎么样呢,总归是很好的不是吗。
甄恬被熊孟牵着回了庄子,一回到庄子他便突然想起了什么,把小奶猫往园子里一放,撒腿就跑进了卧室。
他从卧室床底下拖出一口巨大的箱子,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包一包鼓鼓囊囊的铜钱,他把一包一包的铜钱拿出来,一边那一边嘟囔着数数。
熊孟好奇地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甄恬焦急地说:“你下手太重了,那些人若是要闹到官府你讨不了好,我得准备些钱上下打点才行。”
熊孟鼻子仿佛被狂暴的自己捶了一拳,一下子变得又酸又软,他单腿跪在地上,在甄恬一手一个钱袋子回身问他够不够时,紧紧地拥住了他。
“你......”甄恬呆愣愣地捧着两个钱袋子石化。
“我怕官府判我刑,好怕......”熊孟抱着甄恬,把下巴和唇埋在他的衣领里,在那白嫩纤细的脖子上蹭了又蹭,也不知道是怎么忍住没有露出那一排钢牙啃下去的。
少年温热的脖颈让熊孟陶醉而不满足,他有点想用舌尖去舔甄恬的耳垂,但是那样动作会太明显,少年会发现异样,只能用青色胡茬的下巴把细白的皮肤蹭上一层粉色,时不时地,假装无意的,用唇擦过,吃吃豆腐。
反正是我自己的未婚妻。熊孟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妥。
甄恬被他蹭的一阵阵鸡皮疙瘩,他缩着脖子扭扭头,还要轻声安抚说:“我这两年贪了老熊家不少钱,应该够打点的了,你不要担心。”
熊孟:“......”
这算怎么个情况,罢了罢了,自己的未婚妻拿自己的钱去给自己打点,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
熊孟心中偷笑,丫的熊蛋玩意儿,以为逃了就没事了,难道他不知道婚书是什么东西吗?那上面可是红纸黑字明明白白写着他小娇妻的名字、家庭住址、父母姓名,只要一查,不管是男是女,他都跑不了。
然后他恶作剧般的出了个鬼主意,让甄恬把钱和一些水果送去熊大将军府,让熊大将军帮自己家的家奴说说话。甄恬觉得可行,陈经达不是说过熊大将军对自己人最好吗,那自己家的家奴甲被欺负,家奴乙见义勇为打了人,难道他能眼睁睁看着家奴乙进监狱吗?
于是甄恬带着熊孟去了大将军府,跟门房说了要见陈经达,门房也是军队的人,早被千叮咛万嘱咐不得暴露大将军的身份,此时只能用手托着下巴去找陈经达。
陈经达看见自家大将军搬着个巨大的箱子跟在甄恬身后差点发出尖叫鸡的轰鸣。
不过多年的作战经验让他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装模作样地问甄恬怎么了。
甄恬跟陈经达说了事情的经过,然后拉过熊孟,可怜巴巴地说:“陈管事,这是我这些年贪......不,攒的钱,全给你,求你救救咱们家孟孟,他真的是个好人,呜呜呜.......”
说着说着就急得哭出声,陈经达一脸呆滞,如木偶般从熊孟手中接过那口大箱子,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反正是答应那小子了,还打了包票,于是那小家奴便欢欢喜喜牵着大将军的手走了。
牵......牵着手......
艹。五雷轰顶。
老夫人得了消息说庄子里的小家奴来了,鞋都顾不得穿就跑了过来要看人,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只见到遭雷劈了的陈经达和一口大箱子。
她伸手在陈经达眼前晃了晃,指着箱子:“这是什么?”
“那小家奴贪墨的咱家的钱。”
“他送过来是......”
陈经达见了鬼一般歪头看老夫人,说:“救咱们家孟孟。”
“啥?”
——
甄恬还是很信任陈经达的,这几年凡是陈经达答应他的事情就没有实现不了的,所以现在他心情很好,一边走一边哼着歌,好不惬意。
眼见着中午时分,甄恬问熊孟想吃什么,言说是要给熊孟压惊。
熊孟失笑,也不知道是谁受惊比较严重,不过他瞄了一眼甄恬白嫩的脖子,咽了口口水说:“想吃豆腐。”
甄恬没有任何多想,问:“咱们回去这条路上有好几家卖豆腐的,最好的有孙大叔家和周大婶家,孙大叔家的豆腐老一点,不过他家豆干特别香,周大婶家豆腐嫩得入口即化,而且她们家的腐竹特别好吃,你想吃老的还是嫩的?”
听他说这些琐琐碎碎的小事,充满了浓浓的市井小民安逸的生活气息,熊孟一时有些羡慕甄恬,他才到京城两年,便已经知道谁家的豆腐老,谁家的豆腐嫩,知道胖屠户家的猪肉早晨最新鲜,到了傍晚就会降价,这些有滋有味的生活之味,熊孟从未感受过。
他只经历过风霜,常年沐浴血光,蔑视死亡,最终,人人尊敬的大将军和人人畏惧的煞神,就是他和那些忙忙碌碌的百姓拥有的全部交集。
而甄恬,正一步一步带他入世,在他那些布满刀疤的生命力一笔一笔画上细碎的小野花,看似微不足道,却是疮痍中的微光。不过短短几天的相处,已经让熊孟觉得自己像个人了,活得真实的人,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