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自己灵魂互穿了(216)
转眼就到了收网的时间。
摄像师们扛着各自的设备, 各自将镜头对准了每一位嘉宾。
起吊机咔呲咔呲地运作起来,放下去空荡荡的两张大网运气地遇上了鱼群,收了个满满当当的爆网, 连本带利地全部赚了翻倍。
一股海鲜的咸鲜味游离在船内, 嘉宾兴冲冲地按照渔民船长的指导开始划分物品, 等到渔船驶进了收货码头——
年纪和资历最长的雅姐才代为买卖、收钱。
收货码头在新区, 福利院的地址在老区,等到‘赚钱任务’结束,大家才选择包车原路返回。
上车时, 时洲和已经在第一排落座的南嘉打了个照面。
短暂的眼神对视间, 一切尽在不言中。
有些事情, 查总归是要查的, 只是再怎么急切都要等到这期录制结束, 要不然节目组人多眼杂的, 被人误听去了不好。
时洲没有说话,走到最后一排坐下,盛言闻一如既往地挨着他。
转场间隙,氛围一贯比正式录制的时候更加轻松,时洲将心思重新放回到了盛言闻的身上, 低问,“还晕着难受吗?”
盛言闻回答,“没事,吞了药就好了不少。”
时洲见他面色有所恢复,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车子驶出了码头, 眨眼路程过半。
坐在斜对面的薄扬望着窗外整齐划一的迎海别墅, 随口赞叹,“这新区的海边别墅区建得好啊, 天天吹海风舒服。”
负责开车的司机很热情,瞧了一眼后视镜介绍道,“这片别墅区建了十几年了,刚开始那房价就炒到了天上。”
“能买得起这片地的买主大都是外地有钱人,海市啊、帝京啊,平常有节假日过来度度假的,里面泳池啊、花园啊一应俱全,走几步路还有私家沙滩……”
时洲和盛言闻肩贴着肩,听见司机的介绍后偷笑道,“何止啊,各种果树花树都栽满了。”
小时候他和鹿然还偷来过一回,因为攒得三块零花钱不够在水果摊里‘豪横’,只能悄咪咪在这些有钱人瞧不上的果树上换一些吃的。
盛言闻低笑,抵在时洲的耳畔低声反驳,“其实里面也没司机那么好,迎着海建别墅,刮风下雨就糟糕,只是偶尔度假但长期不打理,房子就潮得不像话。”
“嗯?”
时洲看了过去,用蹙眉代替问话。
盛言闻实话实说,“不怕你笑话,爸妈当年就是司机口中的‘有钱人’之一。”
时洲一惊,“盛家在这里有房子?”
“嗯,我小时候来玩过两三回,后来……”盛言闻眸光微晃,改口,“后来这房子怎么处置得不清楚。
要不是看见别墅区的大门觉得眼熟,他险些就要忘记这回事了。
倒不是盛言闻凡尔赛,盛家一直以来财大气粗,以往假期出门游玩的住宿地最不缺的就是自家房子,或者住自家投资的星级酒店。
盛言闻伸手去勾时洲细长的手指,默默摩挲把玩着,“要是知道你在这里长大,当年我就应该多来几趟,说不定我们能更早认识。”
时洲心尖泛起一抹微妙,口中却说,“哪里能那么容易认识?阿嫲不让我们这些小孩子随便出福利院,怕出事。”
除了抓青蟹,那就是每月中旬去码头采购海货,那也都是听话的小朋友才能跟着出门逛逛。
“会的。”
盛言闻坚持自己的看法,他趁着前排座椅的遮挡,唇侧轻轻触上时洲的耳朵。
“有缘分的人,总该遇见的,就比如我和你。”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激起的酥麻一路延伸,搅弄得心潭涟漪。
时洲瞥见两人款式一致的婚戒,欣喜地反握住恋人的手,“嗯,总该遇见的。”
就像是什么都还没有经历的他穿越到了五年后,照样会在相处中对盛言闻心动、产生难以割舍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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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在了福利院的门口,直播重新开始。
众位嘉宾各自抽签带着八位小朋友聊天玩乐,最后才将赚来的钱合在一块上交,节目组按照约定翻倍了爱心基金全权交给了崔院长。
三个小时后,最后一期的录制任务总算结束。
盛言闻趁着时洲备采的空隙,独自一人前往了院长办公室。
敲门声响起。
正在填写资料的院长抬头,看见盛言闻的那一刹那有些诧异。
盛言闻站在门口,低声询问,“院长,方便和您单独聊聊吗?”
院长早已经从时洲的口中确认了盛言闻的身份,连忙接话,“盛先生啊,当然方便。”
没有了录音耳麦的禁锢,盛言闻也没绕弯子,“院长,洲洲算是您带大的,如今我是他的伴侣,您对我不用太疏离了,喊名字就行。”
院长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小洲和你说了?”
盛言闻颔首,说话的态度依旧礼貌,“嗯,我前两天刚知道的。”
院长不疑有他,关起门来说话,“小洲呢?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小洲还在备采,我没告诉他就上来找您了。”
盛言闻简单解释,表明自己的来意,“院长,有些事情洲洲没有细说,我怕触及了他心底的伤疤没有直接问……”
可他实在很想了解爱人的过往,所以才不请自来。
院长听懂盛言闻的未尽之言,示意他坐下,“小洲这孩子,是个可怜的。”
盛言闻微微蹙眉,等待着院长接下来的陈述。
“当年,我刚从上一任的院长手里接管了福利院,小洲算是我亲自接手的第一个孩子吧。”
“六岁不到的孩子,背着个小书包、手里抱着一个空空的杏仁露的瓶子就被警方带过来了。”
“警方告诉我,小洲的外公外婆早就没了,他舅是个赌鬼,输钱后的高利贷全都是拿亲姐的名义借的,至于亲生父亲一直不清楚去向,小洲妈妈生前也不对任何人提及……”
时洲的亲生母亲在生前打着三份工,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人拉扯孩子本就不容易,何况遇上个不争气的弟弟,输了钱喝了酒就三天两头闹。
母子俩人被讨债鬼逼得走投无路,连父母唯一留下的小房子都拿出来抵债了。
有时候,弦绷到一定程度就断了。
“小洲妈妈是跳桥没的,她给小洲的书包里装着孩子的身份资料,还有五十八块五毛钱,应该是她最后的积蓄了。”
再苦再难的生活,咬咬牙就能挺过去,可实在挺不过去呢?
“……”
盛言闻说不上话,从未有过的酸涩感堵在他的心头难消。
“小洲妈妈离开前,骗小洲坐在店门口等着,他一直从白天等到晚上。”
“头一天晚上店主前就觉得不对劲了,但小洲警惕性强,没等她上前就怯生生地就抱着瓶子跑远了……”
院长抹了抹眼泪,无比唏嘘,“真不知道那么小的孩子自己一个人是在哪里过夜的。”
“第二天店还没开门,他又坐在了小阶梯上等,店主开始以为是故意丢养,所以才选择报了警。”
和其他小孩子不一样,时洲进了福利院后一直安安静静的,不哭也不闹,就抱着个空瓶子坐在角落里。
“我尝试和他交流,问他为什么要拿着一个饮料瓶不丢。”
院长晦涩地顿了顿,依然记得当年那番让她心疼无比的话。
——妈妈说等我把瓶子里的杏仁露喝完,她就来带我回家。
——空瓶子不能丢,万一妈妈不要我了怎么办?
“后、后来呢?”
盛言闻下意识地追问,才发现自己的声线早在不知不觉间浸上了湿意。
“后来啊,小洲自己就知道了,再也没有追问过他妈妈为什么不来接他。”院长唏嘘不已。
进了福利院的孩子懂得都多,时洲一直就不爱讲话,吃饭睡觉都喜欢缩在角落。
“他从小就长得水灵好看,又没身体和智力上的缺陷,按理来说,应该是很容易找到新的领养家庭的,但我瞧出他压根不乐意,甚至还故意养长头发遮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