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小吏 上(230)
滑甘见到祁律,过来恭敬的作礼,说:“甘拜见祁太傅。”
祁律对滑甘的印象还不错,说:“你手里的是石蜜水?”
滑甘点点头,恭敬又温顺的说:“回太傅,正是,政事堂的大夫饮醉了酒,胃部不适,让膳房送些醒酒汤去,甘正好送一盏温热的石蜜水过去。”
滑甘极为有眼力见,说:“太傅可是也要石蜜水?”
祁律说:“不瞒你说,昨日祭小君子在律这里饮醉了酒,胃里不适,律正要去膳房调制一碗石蜜水。”
滑甘便说:“既然如此,这石蜜水便请太傅转交祭小君子罢。”
祁律说:“这不好,你不是急着送到政事堂?别耽误了你的事儿。”
滑甘微微一笑,他本就生的极其美艳,日前祁律觉得,郑姬已经足够美艳了,加之郑姬的大家闺秀气质,简直便是直男斩,然而如今见到了滑甘,那美艳的容貌不笑的时候已然便是极致,再笑起来,盛夏的繁花登时都失去了颜色。
滑甘说:“这不值甚么,膳房还有,甘再去调制一杯足够,不过多跑一来回的事儿,请太傅拿去罢。”
如此祁律就不用去跑膳房了,登时有些“心动”,这会子祭牙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捂着自己的胃走出来,一眼便看到祁律在和一个美娘子说话,这老郑城里的美貌姑娘,竟还有祭小君子不认识的?
祭牙仔细一看,并非什么姑娘,怪不得自己不认识,那美艳的可人儿穿着一身膳夫的粗衣,竟是个男子!
祁律见到祭牙走出来,便说:“弟亲来的正好,饮了石蜜水罢。”
祭牙本就口渴,可是胃里塞塞的,从滑甘手中接过石蜜水,勉强饮了一口,甜滋滋的,而且甜味也不齁嗓子,味道刚刚好,温温热热的,饮进嗓子里,一股暖流顺着嗓子往下滑,一直滑进胃里,竟然说不出的舒坦。
祭牙惊讶的说:“当真好喝!味道甚是甘甜!”
滑甘恭敬的说:“小君子饮酒失量,饮一些石蜜水是最好的,十足养胃。”
祭牙见滑甘与自己说话,便说:“你叫什么名儿?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滑甘回话说:“小人滑甘,是膳房的奴隶,小君子高贵,自然没有见过小人。”
祭牙笑眯眯的,油嘴滑舌的说:“你生的这般美貌,调制的石蜜水一定管用,我这刚一喝完,顿时便觉得大好了呢!”
滑甘被祭牙“调戏”了一句,态度仍然十分恭敬,说:“倘或太傅与小君子没有别的事儿,甘还要送石蜜水去政事堂,便先告退了。”
祁律点点头,说:“你且去罢。”
滑甘动作很利索,托着承槃快速离开了。
他的背影纤细,从后背看起来,无论是一头黑顺的长发,还是杨柳一般的细腰,或者那婀娜玲珑的体态,完全像是个美女,不过滑甘的正脸也完全不输给任何一个美女。
祭牙咂咂嘴,还在咂摸刚才的石蜜水味道。虽只是一碗简简单单的石蜜水,不过真的救了祭牙的老命,感觉胃里瞬间消停了很多,盯着滑甘的背影感叹说:“啧啧,我从未见过如此美艳的男子,长得真好看!兄长你说,我要是当真爱见男子的话,怎么也不会爱见公孙阏那个丑货,必然是爱见滑甘这样又温柔,又美艳的绕指柔才对啊!”
“咳!”祁律狠狠咳嗽了一声,连忙给祭牙打眼色。
祭牙却看不懂祁律的用心良苦,和祁律压根儿没有什么心灵相通,仍然喋喋不休的感叹,说:“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可心的美人儿?长得又好看,说话还动听,温温柔柔的,怎么也不像公孙阏那个丑货,一张嘴就惹人嫌,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呵!”一声冷笑,十分短促,虽是笑声,却带着一股风雨欲来的阴沉。
祭牙心里“咯噔”一下,好像被人很狠捶了一记,呆若木鸡转过头去,便看到他口中的丑货公孙子都,正站在自己背后!
祭牙昨日没有归家,他的叔父祭仲十分担心,便找到了公孙子都的公孙府上,还以为是公孙子都这个狐狸精把自己的侄子拐走了,没成想其实“狐狸精”另有其人,不是公孙子都,而是祁律。
祭牙在祁律那处饮酒,一时忘了,便没有出宫,害得祭仲来回找了一圈,因此公孙子都也知道祭牙昨日没有出宫。
这一大早上的,宫门打开,公孙子都便从外面急匆匆进宫,准备去看看祭牙,哪知道到了祁律下榻在郑公的屋舍门口,正好听到祭牙这一连串的话儿。
公孙子都看着祭牙,说:“亏得子都还担心祭小君子一夜未归,原祭小君子沉浸在温柔乡中甘之如饴,看来是子都多虑了,既然子都如此碍眼,那便不打扰了。”
说罢,拱了拱手,转身大步离开。
祭牙呆在原地,瞠目结舌,他哪想到这么寸,说公孙子都坏话的时候,公孙子都正巧便来了,还听了个清清楚楚。
祁律无奈的揉着额角,说:“弟亲,方才为兄已经很努力的咳嗽了。”
祭牙可怜兮兮的说:“兄、兄长,你咳嗽,是因着公孙阏么?我还以为你嗓子不舒服。”
祁律:“……”
祁律说:“弟亲,要不然……你追上去说几句好听的?”
祭牙十足不屑地说:“我、我和他又没干系,我追上去做甚么,不追,我才不追!”
说完,面容有点挂不住,一脸刻意的说:“对、对了,兄长,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子正事儿,那个……我先走了啊兄长,改天来找你饮酒!”
说罢,手忙脚乱的冲着公孙子都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祁律无奈的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郑公孙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才能惹上我的弟亲……”
天子的队伍要在郑国小歇几日,整顿一番,之后再回洛师去。
休整的这些日子,郑伯寤生安排了一些小节目,例如天子临行之前,准备为天子践行的酒宴等等,为了挽回郑国自己的颜面,郑伯寤生还特意准备了一个特别的“节目”,那便是演兵。
郑伯寤生请天子去参观郑国的军营,其实目的很明确,郑伯已经被年轻的天子连续削了好几次,郑国的脸面,还有郑伯的脸面都很难堪,为了找回一点点脸面,郑国打算请天子来军营“视察”,顺便彰显一下郑国的威严。
姬林没有拒绝,他知道郑伯耀武扬威的小心思,不过姬林还是没有拒绝,因着他也想看看,郑国军队最高的实力是什么样子的,姬林身为天子,总不能固步自封,亲眼见到,总比耳朵听到,从别人嘴里吐出来的要真实的多。
今日便是姬林参观郑国军营的日子,军营不在老郑城之内,需要出城,早上走的话,中午到达军营,视察一番,今日还能赶回来,十分满打满算。
这可苦了祁律,他自然也要陪同天子,一道去视察军营,一大早上爬起来,整个人还昏昏沉沉的。
姬林准备步上辎车的时候,便看到祁律正在上马,他抓着马缰,睡眼惺忪的,努力的和马匹作斗争。
姬林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随即正色的说:“太傅,寡人有事与你商谈,过来参乘罢。”
祁律一听,眼睛登时亮了起来,除了天子的辎车,今日陪同一起去的,就连郑伯寤生和和郑国第一权臣祭仲都要骑马,祁律自然也是骑马的,但是骑马是祁律的短板。
祁律连忙拱手说:“谢天子。”
天子登上辎车之后,祁律也跟着步上辎车,他登上去,姬林在里面伸出手来,将祁律拉了上来。坐进辎车里,祁律这才松了口气,倘或让他一路骑马去郊外,估摸着便要被颠散了。
姬林笑眯眯的说:“太傅还是如此不精骑术。”
祁律十分惭愧的说:“律惭愧。”
姬林说:“无妨,改日寡人有空的时候,倒是可以教一教太傅骑术。”
祁律其实还挺想学骑马的,因为每次看到旁人骑马,都有一种无比帅气的感觉,祁律着实羡慕,如果能学骑术的确是一件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