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鸣没看他，只是半阖着眼眸问：“小师叔，我师父于你而言，是能让你付出性命的存在吗？”
　　道归舟：……
　　这又是什么死亡送命题？
　　他一脸复杂的瞧着子鸣：“崽……子鸣。”
　　子鸣微微偏头，视线落在了他身上，那是极轻极淡的一眼，比这空中飘落的雪花还要凉，也比它还要轻，根本无法令人捕捉。
　　道归舟那点劣性瞬间消失。
　　他说：“或许你会觉着我绝情而又冷漠，但我的确不会。”
　　道归舟摊了摊手：“我不大想骗你。”
　　子鸣却没有接话，只是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继续往前走。
　　垂着的眼帘恰好遮住了他眸中的淡漠和些许讥嘲。
　　他觉得自己也是犯贱。
　　这个时候问他又有何用？
　　反正他终究是被舍弃的那一个。
　　只是这次他不会给他再做选择的机会。
　　见子鸣不说话只往前走，道归舟的脑海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和茫然。
　　崽崽……究竟怎么了？
　　这……
　　他踩雷了？
　　道归舟深知自己是个什么鬼东西。
　　雷区蹦迪之王，这绰号可不是说着好玩的。
　　别人的雷道归舟就算踩到整片雷区疯狂轰炸，就算脚底下的是个鱼.雷，道归舟大抵都能一笑而过，可他不同。
　　这不是卑不卑微的问题。
　　是因为他在意子鸣。
　　他不想让子鸣不高兴。
　　两人安静无话的前行了好长一段路，道归舟的心都被丢在了火上煎烤，就在他犹豫着想要再度开口挽救一下时，子鸣忽然出声了。
　　“小师叔。”子鸣轻声道：“你知莲狱在何处？”
　　知道这孩子是在岔开话题，道归舟便也不再询问方才之事，他诚恳道：“只知在南方，不知详细的地点。”
　　毕竟原著就是在灵山准备率领正道其他门派一举进攻莲狱，欲要同那无恶不作的岑仇同归于尽时坑掉了。
　　子鸣点了下头：“那我们便往南走。”
　　他顿了顿，漫不经心道：“南边妖邪多，到时抓一只问问便是。”
　　道归舟：“……”
　　他默默的又拢了拢自己的斗篷，还是决定不把他原本的打算说出来了。
　　【感谢崽崽，让我逃过一劫。】
　　道归舟：感谢崽崽，让你更加无用。
　　【……】
　　道归舟又补了句：还有，他是我崽，请你下次带上人称代词“你的”。
　　【……】
　　系统无语子。
　　“小师叔，”子鸣的视线落在他拢斗篷的手上，道归舟每次抬手都惯用左手，这使得他手腕间的血玉碰撞在银球上微微作响：“你冷么？”
　　道归舟愣了一瞬，他一修真者怕什么冷？披斗篷本来就纯粹是为了伪装啊：“不……”
　　他话还未说完，子鸣就抬手抓住了他的手。
　　温热的体温瞬间覆上来，道归舟心跳停了一瞬。
　　然后就听子鸣面不改色道：“手好冰。”
　　道归舟：？
　　他修行的是阴性功法，这要是手是热的就走火入魔了朋友。
　　道归舟有一瞬的一言难尽。
　　崽崽这个天字课堂上的稍稍有些水了啊……
　　难不成是灵耀峰那边的师姐瞧他长得好看所以给他放了个太平洋？
　　就在道归舟一本正经的想要跟子鸣科普功法相性导致修真者的身体结构发生的一定变化时，某位还想活的就一点点的系统出声了——
　　【警告——警告——您的健康系统管家001提醒您，您此时最好是点头应下微笑不说话。】
　　道归舟：……你又中了什么病毒？
　　【警告——警告——您的健康系统管家002提醒您，您此时最好是听从001的话。】
　　道归舟：……原来系统也会人格分裂的？
　　吐槽归吐槽，道归舟的视线在落到子鸣的侧脸时，到底还是没有把自己的话脱口而出。
　　他默然了一瞬，告诉自己崽崽其实也是个骄傲的人，肯定是不希望在这冰天雪地被他上课的，所以还是日后找个机会暗示暗示崽崽。
　　于是给自己洗脑成功的道归舟淡定一笑：“是。”
　　他说：“挺冷的。”
　　子鸣扬了下眉，似乎有些意外，但握着道归舟的手却是微微缩紧，不再像之前那般随意、仿佛随时都会抽离一样：“那这样呢？”
　　道归舟无意识的抿了一下唇：“挺好的，不冷了。”
　　子鸣注意到道归舟的小动作，勾起了嘴角，走路的步伐又有些轻快了起来。
　　黑色的靴子落在雪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极轻的脚步，不再似方才那样重重落下，带着难以言明的燥意与烦闷还有点戾气。
　　.
　　虽说出来时有亦清给他们打掩护，但道归舟到底还是担心越清会出来追他们。
　　他不确定在越清眼里，是同他一起拜入灵山，与他一道迈入内门，又被他亲眼见证成为灵山支柱，也亲眼见证他成为少掌门的玉清重要些，还是他这位天生神魂不稳，对于灵山甚至是莲狱都有些特殊的小师弟更重要。
　　所以道归舟带着子鸣是一路抄近道往南走，日夜兼程，路上压根就没经过什么人烟之地。
　　毕竟要是他那位看似很好相处的大师兄动起怒来……还是别让他吓着旁人了。
　　舟舟秃头叹气.jpg
　　【你是何时察觉对灵山来说你很特殊的？】
　　道归舟：你不是动不动就翻我记忆还能听到我的心声，完事后甚至能察觉到我所有的情绪吗？
　　【……】
　　道归舟得意的在心里哼了哼：没发现吧？
　　【……到底怎么回事？】
　　道归舟：我有一个小秘密~小秘密~就不告诉你呀就不告诉你~
　　【……智障。】
　　道归舟：反弹~
　　难得能反将这位时时能偷窥他记忆的系统一军，道归舟是真心感到高兴。
　　他不大喜欢自己的所有情感都暴露在另一个东西的眼睛底下，所有的记忆——就算是细枝末节都能被系统读取……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所以他做了一个实验。
　　系统所能感受到的一切都是借着他的眼睛，它思考的能力也是借着他的大脑。
　　它就只是一个残缺的灵魂而已，不过因为和他的精神海是为一体所以才能像是另一个“他”。
　　那如果他不思考呢？
　　如果他的心中不会升起疑问呢？
　　答案显而易见。
　　毕竟道归舟只会笑着在脑海里说自己是灵山团宠万人迷，但从来没有产生过为什么大家会对他这么好的疑惑感。
　　于是系统便不会思考这一部分。
　　也不会知道这一部分。
　　道归舟抬头看面前的楚州，这下是真的放下心来了。
　　楚州是轩辕宗的地界，轩辕宗也在楚州落户。
　　更重要的是，同为剑修门派，轩辕宗与灵山的关系并不好。
　　其实就是轩辕宗单方面觉得他们与灵山水火不容，竞争不断。
　　反正灵山这边对轩辕宗……对这个剑修第二大宗……
　　嗯。
　　没提过。
　　于是这就导致了轩辕宗与灵山更加的水火不容。
　　表面关系还是会维持一下下的，但轩辕宗这边暗地里单方面跟灵山攀比的厉害极了。
　　以前灵山是不管不闻不问，也是真的不知晓这件事。
　　但自从灵山出了个玉清后，轩辕宗那边的架势稍微弄得有点大，灵山这边也就知晓了。
　　作为界内出名的老好人，苍华真人当即表示轩辕宗日后之事灵山能不插手就不插手，也让灵山的弟子少往人跟前凑。
　　怎么说呢……
　　道归舟被子鸣牵着进了楚州，瞧着这繁华热闹的街道，同他们灵山周边完全不一样的风景。
　　还有空气中恰到好处无需他再披着厚重的斗篷装x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