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Omega辞职不干了(46)
“贺童小时候老闹着要出去看星星,一个冬天感冒了七八次,没有办法我爸就给她弄了一个阳光房。”
夏思乔仰躺在休闲椅上,懒懒地说:“那你爸还挺有想法的。”
贺裴“嗯”了一声,忽然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一把棒棒糖塞到夏思乔手上。
“这是干嘛?”夏思乔好笑地接过。
贺裴却没有在笑。
“不高兴就别硬撑着,不想吃饭就不吃。”
“夏思乔,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有任性的权利?”
贺裴的话说得突兀,声音里情绪很重,又很冷,夏思乔一时间分辨不出他的想法。
夏思乔唇角的笑意渐渐淡去。
他收敛起笑容,面无表情地剥开棒棒糖的包装,含在嘴里,慢吞吞地转过头看贺裴。
贺裴白皙的肤色被月光浸出一层冷色的釉光,眼里倒映着头顶的星光,唇角却压的平直。
“你嘴里说着不同情赵之寰,但是知道那是夏桀干的以后,你还是把原因联想到了自己身上。”
“他们虽然都很恶心,但如果不是因为你,事情也不会到如今这个地步。”
“是吗?”
“你是这样想的吗?”
贺裴接连发问,剥开了夏思乔藏在冷硬外壳里的柔软心思。
过了不知道多久,夏思乔眨了眨眼,哑声说:“并不全是。”
“但是我现在有点想喝酒。”
“……”
“班长,可以请我喝酒吗?”
第49章
“你想喝酒?”贺裴偏过头看他。
夏思乔并不馋酒, 平时聚会喝酒都是点到为止,也从来没有主动张罗过要酒。
夏思乔半倚在躺椅上,眼里映着斑驳星光, 很亮。被贺裴盯得有点炸毛, 薄薄的内双斜挑着, 声音有点气闷。“怎么, 讲了半天课都不能管点酒喝吗?”
夏思乔很少流露这种不加掩饰的孩子气,贺裴坐了一会儿, 然后倏地站起身来, 走到门口的时候垂着眼, 声线很低。
“有,管够。”
…
贺裴下楼的时候贺童正在楼下上蹿下跳的发疯, 跟在夏思乔面前乖乖小可爱的形象判若两人,眼底是不正常的锃亮,头发都翘起来了。
怎么好好的正准备吃饭呢, 他哥就把人拽上楼了?
像话吗?
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吗?
饭都不给吃, 这么不懂心疼人?
贺童正在考虑冲上去救人, 自己和小嫂子都能全胳膊全腿儿的可能性。
“酒在哪?”贺裴站在楼梯的拐角, 别墅里热, 他只穿着棉质短袖,深灰色的运动裤也藏不住优越的头身比。
“啊?”贺童抱着抱枕呆呆地仰头看他哥。
“我说家里的酒在哪?”
贺裴确实不知道别墅的酒放在哪。自打贺童分化以后得了应激症他就不长住在家里, 加上刘妍晚爱折腾, 请一个风水大师就挪一次家具, 他们家摆设一天一个样儿, 能不能找到全靠蒙。
“在地窖里。”贺童愣怔地说。
贺裴抬脚准备接着往下走。
她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冲到贺裴跟前拦住他。“我帮你拿去吧,妈最近新弄了点果酒,好喝还不上头!”
说完就往酒窖跑,边跑边回头张望生怕她哥跟上来。贺童想一出是一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贺裴索性就由着她闹。
酒窖里一股淡淡的橡木沉香,贺童环顾四周,循着记忆找包装,找到了好像是这里边度数最低的,刘妍晚用来美容的果汁儿酒。
就这酒,炖牛肉牛肉都嫌没劲儿。
她没注意到这酒的木盒跟原来不一样了,犹自得意地搬了好几瓶,一边搬一边嘟囔。
“还要喝酒助兴?”
“看不出来你还挺会玩?”
“我能眼看着你把小嫂子灌多了?”
“呵,狗男人。”
贺裴搬着酒上楼的时候她还不无得意地框框挥手。
“入口柔,一线喉!”
*
柔不柔的夏思乔品不出来,不过确实很好喝,有淡淡的果香和巧克力味道,跟和方远他们在一起时候喝得大绿棒子相比,这酒的口感就像高级的酒心儿巧克力。
就着一碟油炸花生米和庄阿姨端来的其他下酒小零食。
夏思乔盘腿坐在厚重的几何拼接的羊毛毯上,垂着眼捻起一粒儿炸得酥香的花生米,慢吞吞地咽下,又喝了口果酒顺下去以后,才有点低哑地对着夜空开了口。
“我就是觉得…那个孩子很无辜。”
贺裴“嗯”了一声。
然后侧头望着他,很认真地看着他浸在月光里精致的侧脸,微翘的尖下巴,和因为情绪低落有点绷着着的唇角。
“他本来不必要来到这个世界上,却因为大人…其实也不算大人…”想到他们还在上高中,夏思乔抿了抿唇,目光直直地盯着花生米,恨不得数出来上面粘着几粒儿盐花。“就因为这么点事情,他就要仓促的来到这个世界上,不被任何人欢迎。”
“也许会被赵之寰当作出气筒,把怨气都撒到他身上;也许不被人重视孤独可怜;或者干脆直接被放弃…”
夏思乔闭了闭眼,从有记忆起童年就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老师曾经无意中说漏了嘴,透露出他是被大人遗弃的。
夏思乔真的很难理解,既然不喜欢他,又为什么要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
生下了他又扔下了他,从头到尾他又算什么呢。
在知道是夏桀强迫赵之寰之后他先是觉得脑袋里泛起丝丝缕缕的热,抑制不住的犯恶心,可是反胃的感觉过后冷静下来,想到那张化验单意味着什么,他有点难以自抑的低落起来。
贺裴听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儿,修长的手指握着酒杯,红褐色的液体随着他摇晃的动作缓慢地在透明酒杯里打着旋儿。
夏思乔现在心情有点乱,加上这酒后劲儿很大,他思路并不是很清晰,说话也有点颠倒,贺裴全程沉默,偶尔给他续上一点酒。
“我也真的不理解,我是做了多大的坏事,值得他们要这么下功夫的对付我。”
他瓮声瓮气的,把酒杯放到了地毯上,有点乖地环抱着双腿,漂亮的下巴扎在膝盖里,睫毛忽闪,透着真心实意的不解。
贺裴转了个身支着长腿靠在窗边,背对着夜色和繁星,房间里没开灯,夜幕中夏思乔看不到他的神色。
“如果是你,你会像他们那么做吗?”他声音清凉,像冰溪流入夏思乔被酒精烘灼的有点发热的耳根。
夏思乔捏了捏耳朵,忽闪着卷密的睫毛摇头。“有这个时间我宁愿多做两道题,多睡一会儿觉。”
贺裴仰着脖子喝了一大口酒,夏思乔可以隐约看到喉结上下滚动时凛冽的线条。
贺裴舔了下唇角的酒渍,看着夏思乔因为酒意有点迷蒙的双眼,淡淡地开口。
“都这么大的人了,玩不起在发牌的时候就应该认输。换个角度你真的被他们弄进那个地方,他们会为了你的无辜难过一秒钟吗?”
“从头到尾都是他们咎由自取,卑劣的是他们下作的也是他们,你是受害者,你为什么要自责?”
夏思乔低垂着眉眼,细白的手指拨弄着地毯上柔软的棉絮,就是憋闷地不说话,淡淡的橙花和咖啡的味道诚实地反映着他的情绪。
“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是夏桀是赵之寰,不是你。”
夏思乔始终埋着脑袋,不老实的手指头在地毯上画圈打转儿,时不时小口抿酒,就是扁着嘴唇不回应他。
一室寂静,只剩窸窸窣窣的摩挲声。
贺裴忽然有点生气,抓住了夏思乔那根不老实的手指头。
夏思乔指尖被酒意烘得很热,看上去一身反骨的人,指尖却绵绵软软的,贺裴喉结微动,被窗边凉气洇染的有点冰凉的手却没放开。
“夏思乔,别再想了。”
贺裴哑声说。
夏思乔手指被冰得不舒服,整个手面都发麻,想抽回来,那人劲儿又大,就是不松手。
酒意混杂着憋闷的情绪和小犟脾气一起上来了,夏思乔忽然反手抓住他的。
一上头,亮起小牙照着虎口咬了上去。
…
咬上去的瞬间理智回笼他就有点儿后悔了,悄悄地抬起被酒精熏染的水波盈盈的双眼,倒映着点点星光,看向窗边的人。
还是看不清他的神色。
…
他慢吞吞地松了口,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刚才眼花了,感觉有一粒儿大花生米在跟前晃,一着急就咬上去了。”
“误伤了你,不好意思啊。”
夏思乔用指腹擦了擦那只手上的口水印,还使劲儿抹了抹,脑子里想象着刮腻子的动作,试图消灭掉他的犯罪证据。
然后恭敬地把那只温度上升到有点烫人的线条优美的金贵右手塞回对面的人怀里。
靠近的一霎那红茶和雪松的味道陡然窜入鼻间,让他险些有点坐不稳,信息素里意味不明的气息让他本能地往后退了退。
“是吗?花生米味道怎么样?没硌着牙吧?”贺裴垂着眼用那只花生米成了精的手给自己满上酒,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夏思乔舔了舔嘴唇,诚恳地眨巴着眼睛:“还行,欠了点儿盐味儿。”
对面的人点了点头,缓缓开口。
“那我下次注意?”
夏思乔忙摆了摆手,很有眼力价的给贺裴又满上一杯,边倒酒边说。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现在还真不想那事儿了。”
“你还挺解愁的。”
刚才贺裴劝了半天他都爱搭不理,现在因为心虚,夏思乔主动给人扣了个高帽子。
稀疏的夜色中贺裴低低笑了下,也不深究他的小心思,端起被夏思乔斟得满满当当的酒杯冲向他。“那,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