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之养猫(GL)(269)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呢……又到底做了什么呢……
怎么就让本该被自己捧在手心好好护着的小姑娘,站在这块大石头前头,忐忑不安地鼓着勇气问了这么多呢?
鞋尖,抵在浓雾的边缘,元昭阳多想走出去,打断小姑娘的提问,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说给她听。
被埋怨也好,被嫌弃也好,会生很久的气也好,总比在这块陌生的石头前这般要好……
可是,即便只有一步的距离,元昭阳却始终,迈不出去。
不远处,羞红了脸,连耳朵都染上粉色的小姑娘,在元昭阳的心头,生根发芽,早已拔除不开。多害怕,要是说出一开始是受到异香的吸引,那异香还会让自己有那些奇怪的反应,自己的心,会随着她的离开,七零八落,四散无依。
元昭阳恨自己的懦弱与自私。
却始终,走不出那一步。
也是,若是这一步如此容易便能跨越,又何来这一年多的谨慎自持,适可而止呢。
从元昭阳藏的角落,也是能看到问天石上的回答的。
在前几条隐去姓名无所回复之后,林棉棉引入了二人的名姓,问天石的回答也一下子有了指向。
连续问了几条,其实问天石的回答,已经十分接近真相。
元昭阳不能继续,正是因为她尝到了林棉棉的个中滋味,受不了灵气的涌动。
看到问天石一点一点展开的答案,隐于浓雾中的元昭阳不禁生出期望。
若是……棉棉从问天石这里知道所有的事情,也不是一件坏事。
元昭阳是知道,问天石大概能将事情剖析到什么地步的。
因为,早在大半年前,元昭阳就因为同样的目的,让静静将她带进来了一次。
可惜,问天石对于如何解决异香对元昭阳的影响,给出的答案依旧是万能的【飞升上界】,没有什么进一步的突破。
但是,在与问天石的问答中,元昭阳知道,问天石是对自己和林棉棉之间关于异香的问题有所见解的。
而大半年前的问答,如果问天石有记忆的能力,自是能在此时,将那时的问答,或是香气的问题,说与棉棉听。
元昭阳自己不敢与棉棉说,但是也知道,这个问题,只要她和棉棉还在一起,便是拖不久了的,还不如就在这里,由问天石说出一切。
很可惜,这块问天石可能天生就有点儿毛病,与林棉棉扯了几个来回,居然直接指路了观世堂,半句没提元昭阳那次的来访,和两人之间问题的本源。
浓雾中,元昭阳看着问天石上一次次刷过同样的文字,也不知该惋惜,还是该松一口气。
怕终是逃不过面对面开口说清楚事情了……都是天意。
元昭阳不欲在秘境中与棉棉解决这件事情,还想着一会儿静静先捞自己,能先一步去观世堂看看那是一本什么书,若是问天石的一个无用的玩笑,再与棉棉摊牌不迟。
不料,那叼着藕饼的胖老鼠,一进来就落在了棉棉脚边,挥爪就把人带走了,连看都没往浓雾这边看一眼,元昭阳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漫长的等待,元昭阳算着,差不多能有三个时辰。
地上威胁静静的字写得满满,静静却一直没有来捞人,元昭阳能想到,大抵是棉棉那里拦住了。
趁着这段时间,元昭阳边默念着清心咒,边将两人从相识开始的事,慢慢地在心里过了一遍。不得不说,许多事情,都是因那异香而起,因那异香而变……即便最后元昭阳的确对林棉棉动了真心,放了深情,但是依旧无法抵消掉,一开始她的确是为了林棉棉身上的异香,而去接近。
万般皆有源。
明明是火属性的大妖,偏生在情之一事,化作了绕指柔水,绵软多忧。
被静静领出来,问了几句话,元昭阳便知自己之前的猜测大抵还是没错的。
那么现在问题便是,林棉棉在观世堂看了大半夜的书,究竟是什么书。
元昭阳出来前问过问天石,可是问天石不知是坏了还是烦了,来来回回地刷着那行观世堂的书籍地址,再没有别的提示。
既然出来了,元昭阳自然是先要去观世堂走一回的。
元昭阳寻到了观世堂第三十六区,在第十九列站定,抬手拿下了上一行右二的那根玉简。
神识探入,一看书名,元昭阳不自觉地便皱了一下眉。
《崔元修东海三十六礁广记》……
自己和林棉棉的问题,异香的事情,和一本游记有什么关系?
难道这本游记里,会说到异香的来源,还是与自己一般,会闻到这异香的人?
光是看个标题,元昭阳就生出了无数疑问,恨不能一眼扫过去,直接揪出其中的答案。
但是到底,还是好好看了。
约莫有六十多万字的一本游记,元昭阳花了不到一个时辰,一字不漏地快速看完了。
游记写得不错,对于东海的风土人情描写细致,其中的诸多美食更是列举出了详细的做法,让后人稍作琢磨改良便能制出。对于三十六礁上的修仙资源各异,秘境间相互的关联,更是写得引人入胜,十分有趣。
但是问题是……其中没有半点,提到异香。也没有什么关于猫和草的叙述……
是这本游记里的东西藏得太深,还是自己的阅读方法有问题?
元昭阳捏着玉简久久,终是再重头开始,细看了起来。
这一遍,元昭阳阅读的速度慢了许多,对于一些描述和典故,也开始往发散了深想,足足花了两个时辰,才又看了一遍。
然而,依旧一无所获。
事情至此,元昭阳却一点都没往林棉棉身上想,只当是自己慧根不够,方法有误。
既然棉棉能细细读了一夜,必然是读出了一点儿什么,元昭阳耐着性子,将游记从最后一个字,倒着又快速地读了一遍。
有的时候,遇到感情这种事,再机智的猫,也变得蠢了起来。
元昭阳在观世堂里,一折腾,就折腾了大半日。
待她觉得自己怕是实在琢磨不出了,终是带着书籍去了前头复刻,出观世堂时,日头都西斜了。
自从南山废墟回来,这一年多,元昭阳和林棉棉若是两人都无课无事,总是要在一起吃早中晚三餐的。便是白日里再忙,无暇顾及前两餐,这晚上的一顿,定是要一起吃,再说说话的。
在观世堂里耽误了太久,元昭阳出来时,已经没有很多时间去犹豫了。
元昭阳慢吞吞地走在去外谷的小路上,第一次觉得通往外谷的路,居然是这么的短。
事已至此,即便不坦白异香的事情,两人肯定也会因为林棉棉的问题被听到了这样的事情,变得尴尬吧。
元昭阳一掌按在院门上,久久,才用了些力。
院门吱呀打开,元昭阳透过半开的门缝,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石桌边的林棉棉。
两人隔着门缝,四目相对。
林棉棉只看了元昭阳一眼,便低下了眉眼,错过了元昭阳慢了一步勉强挤出的笑容。
许久,林棉棉才听到元昭阳跨步进院子,关上了院门的声音。
“静静……没回来吗?”元昭阳一步步挪蹭到桌边,一边从储物袋里掏着食盒,一边努力平静地开口问道。
林棉棉摇了摇头,“阿白呢?早上她来了一下,一会儿就不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阿白虽随性,可是来去总还会打声招呼。元昭阳一听,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大抵也能猜想到静静突然在小院中出现,把胖兔子一把抓走的场景。
没了静静和阿白,两人之间的氛围更加奇怪。
这恐怕还是第一次,两人在一起吃饭时,从头到尾,谁都没说话。
元昭阳在桌上放了三菜一汤,林棉棉还从灶房里拿出了一笼热好的肉包并豆腐皮包子。
结果两人吃了没两口,就不约而同地放下了筷子。
林棉棉收拾了桌子,元昭阳被如此安静的气氛压得有些发毛,看着院门,一直在想要不要先逃跑……
桌上没一会儿就收拾干净,林棉棉看了一眼坐在石凳上,背挺得笔直,像是僵硬石化和凳子连为了一体的元昭阳,伸手轻轻扯了一下元昭阳肩膀处的衣袍,低声道:“你来……”
元昭阳张口欲说什么,却突然发现林棉棉只说了两个字,白皙的脸上就已经染上了绯色。
怎么……怎么回事……
被林棉棉牵了袖子,一点点拉进了屋子的元昭阳,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棉棉的想法。
林棉棉的小木屋,元昭阳都不知道进进出出了多少次。
可这次被林棉棉拉进来,元昭阳就总觉得,哪里有点儿不对劲。
很干净,很整洁,一如往日……
旁边的桌上,倒是多了个小花瓶,不过没插花。
昨天来时,有这个小花瓶么?元昭阳不及细想,便又被旁边的大床牵去了视线。
原本外谷小院的床铺,都差不多能够一个人睡,还宽裕。但是眼前的木床,便是两个人在上头,也是绰绰有余的。
“你什么时候……”元昭阳明明记得,前几日自己还给棉棉收拾了一趟屋子,这床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宽的?
元昭阳的话,刚问了一般,嘴巴便被一只热乎乎的小手,捂住了。
等等……元昭阳好像知道哪里不对了。
只是,还不等元昭阳说什么,做什么,只见林棉棉一挥手,原本还半开着的房门关上了,又摸了一下花瓶,一下子花瓶里便开出了红红黄黄的花。
等等……这花……
“棉棉你知道这花是什么花吗?”元昭阳也顾不得两人间的尴尬,赶紧在那花香弥漫之前,迅速地将花连着花瓶收进了储物袋,又一道灵气,打开了房门通气。
原本,元昭阳是想直接用灵气把那些花打成飞灰的,只是自己刚开口,就见面前的小姑娘湿了眼睛,再想到这些花是被棉棉催生而出,这出手毁花,在半途拐了一下,就变成了收花。
“哼!”林棉棉气呼呼地在床边坐下,可一点儿都没觉得收花和毁花有什么不同。
“你知道这些花是什么花的?”元昭阳有些被自己的猜想震惊到,“你……”
林棉棉闻言,气还是气的,脸却是越发红了,一抬手,一道风又把元昭阳刚才打开的房门关上了。
元昭阳想着花开不过一瞬,刚才通一下风也就够了,便没再与已经明显毛了的小姑娘顶着干。
只是林棉棉却没就此就完事儿了。
“元师姐……你喜欢我么?”林棉棉抬头,扯着元昭阳的袖
子,两只还带着泪的眸子就这么看着元昭阳,可怜巴巴的样子。
“喜欢。”元昭阳被那双眼睛看着,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不由地顺着林棉棉的力道,坐了下来。
两人并排坐在床上,元昭阳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顶,终于坚定了要将一切都告诉她的决心。
喜欢她啊,喜欢到都不敢把事情告诉她,就怕她不喜欢自己了。
可是喜欢一个人,又怎么舍得她担惊受怕,心神不宁地左右怀疑呢。
就算棉棉知道了一切,因为自己的欺瞒,或是因为两人没有办法更进一步的遗憾,而放弃自己……
总归,比现在让小姑娘这般可怜地,像是害怕做错了什么一般地生活着,要强太多了吧。
将两情相悦,想要厮守终身的爱,上升到,只要对方幸福,自己愿意承担剩下的所有,这一步说起来简单,其实做起来非常非常难的事情。
林棉棉当年在知道自己的离魂之症后,走出了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