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少君。”
　　“见过凌墟君。”流离忙不迭的行礼。
　　叶闻卿看流离害怕的模样，伸出手轻拍了一下她的头，说：“是我们吓到你了，不要怕，我没打算做什么。”
　　刚走过来的楚凌晗，她觉得叶无忧对这个叫流离的小妖有些过度关注。想理由会是什么，最后却是毫无头绪，只能归结为都是羽族的，所以天生亲近。
　　别说凤族出身的叶无忧了，就连自己其实都对眼前这个，傻里傻气的小丫头印象不错。在她看来这就是个幼崽，身为成年妖族，对幼崽关心些很正常。
　　“没有、没有吓到我，是我不好，看的太入神了才没发现您和凌墟君来了。”流离飞快的摇头。
　　叶闻卿看了一眼她身后，有些奇怪的道：“你看的，就是你现在藏在身后的东西？”
　　“嗯，对。”流离有些不好意思说。
　　在发现她是真没有怪罪后，流离心中镇定了不少，“我在看的，其实是新入门弟子都要看的道典。”
　　楚凌晗闻言眉头微皱，看着流离道：“你入门也该有两个多月了，道典为何还没背熟。”
　　玄阳剑派入门弟子所需阅读背诵道典共七十九册，她当年花了五天时间就看完了，说不上倒背如流，但却也通读背诵。
　　流离听到凌墟君问话的语气，下意识身体有些绷直，不由语气微弱了一些，“弟子资质愚钝，用了两个月时间，还是有一些不能背诵……”
　　这已经不是资质愚钝不愚钝了，楚凌晗心里想着。只是她还没说什么，就听到叶无忧有些不高兴的开口道。
　　“流离年纪尚幼，放在族中还是不能离开母亲的幼崽，你说话的语气未免重了一些。”
　　楚凌晗被反驳的一噎，她怎么就语气重了？以前同其他弟子说话用的也是这个语气，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看叶无忧似有些恼了的模样，楚凌晗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
　　惹不起惹不起，羽族宠爱起幼崽来比龙族还恐怖。这还只是普通的羽族幼崽，楚凌晗都不敢想，平时叶无忧对凤族幼崽会宠成什么模样。
　　甚至于，如果叶无忧有自己的孩子，又会是什么样子。
　　叶闻卿看被吓到不敢说话的流离，温言好语的说：“流离你不必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我看的出来，你是个努力的孩子。”
　　流离被她这关心的语气，说的心中一暖，刚才是真的有怕凌墟君会训斥，可现在发觉自己好像不怕了。
　　流离很喜欢眼前这个好看的凤族少君，她露出一个笑容，悄悄看了一眼凌墟君，说：
　　“其实凌墟君说的没错，我入门那么长时间都没背熟道典，是我自己太笨的原因。怎么背都记不住……”
　　叶闻卿听了，直起身去朝楚凌寒看去，全都怪他。
　　楚凌晗只觉得这个目光看的她有点凉凉的，她知道自己必须要说点什么，挽回一下在无忧心里的形象。
　　“你入门时间尚短，有心总能背下来，不必过于忧心。”
　　楚凌晗不擅长安慰人，更不知道怎么安慰小孩子。因此她没意识到她这话不但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反而还起到了反作用。
　　这句话说的，相当于是肯定了流离的“笨”，不然怎么会比其他弟子慢上那么多。
　　流离一直是低着头的，听了凌墟君的话，她说不难过是假的。毕竟在知道凌墟君以后，她一直都很崇拜对方。
　　凌墟君是她知道妖族里面最厉害的，而且也没有因为她是半妖冷眼相待，昨天还给自己留了好吃的饭菜……流离觉得自己真是太失败了。
　　叶闻卿：……就不该让他说话，连个孩子都哄不好。
　　楚凌晗看小丫头低着头不说话，也有些回过味来，想着自己该不会是说错话了吧？她脸色一变，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说的话，是哪不对了？
　　戴着面具，即使神情有变也没人看见的楚凌晗，在回忆以后觉得自己说的没什么问题。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叶闻卿不是没见过凤族的幼崽，可不怎么的，眼前这只白孔雀幼崽似乎特别容易牵动她的情绪。
　　想到自己那亲缘浅薄的孩子，叶闻卿心中轻叹了口气，想着这大抵是移情作用。
　　“道典很多吗。”叶闻卿弯下腰，直接将流离抱了起来。
　　流离一时没反应过来，等自己双脚离地好一会儿，因为震惊有些结巴的说：“少君、你、你放我下去，这样、不好。”
　　楚凌晗在旁边看的也是一愣，她是真没想到叶无忧会那么做。她看向流离，想着这孩子在叶无忧心里还是有些分量的。
　　“你要是再乱动，我可抱不住你了。”叶闻卿嘴角勾了勾，看怀里突然僵硬住的孩子，明明有六七岁了，可抱在手上却轻飘飘的，像是没什么重量。
　　这是流离第一次被人那么抱着，初时的震惊慌乱过去后，感受着这个温暖的怀抱竟然有些舍不得离开。
　　少君人真好，明明那么温柔，哪里有其他人说的不好接近。
　　叶闻卿抱着流离走上了荷塘上的九曲桥，完全没将楚凌晗叫上的意思，她一边走一边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道典一共有多少册？”
　　流离回神，这才想起来刚才少君问的问题，连忙回答。
　　“一共七十九册。”流离不敢跳又有些不想离开，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子，真窝在这位贵客怀里不动了。
　　不过虽然如此，却也不敢太放肆，手脚都小心翼翼的收好。
　　叶闻卿看她拘束的模样，抿唇笑了笑，不知为什么从第一眼见她起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
　　“你背了多少册了……”
　　楚凌晗站在原地，颇有些风中凌乱的感觉，她知道无忧跟自己出来有点闷，但自己难道不比一个浑身奶味的小丫头吸引人吗？
　　‘系统，我难道那么没有魅力吗？’
　　这种问题，就算是号称无所不能的系统也回答不出来，显然目前的情况是那孩子的魅力比宿主大。
　　系统选择装死。
　　‘系统？系统？’
　　楚凌晗又叫了几声，然而系统安静如鸡，连一声都没有回应。
　　系统真是，关键时刻一点都靠不住。
　　楚凌晗看了一眼漫步到亭中的一大一小，深深觉得这事还是只能靠自己，于是她迈开步子大步走过去。
　　不过转念之间，楚凌晗心中就有了决定。
　　既然无忧喜欢这孩子，自己看着孩子感觉也不错，那干脆收下做徒弟。这样一来还能借故将无忧留下，岂不是美哉。
　　——其实，主要原因是楚凌晗怕叶无忧生出想把这孩子带走的想法，到时候门中损失个弟子还事小，无忧离开事大。
　　楚凌晗一向是想做什么事，就全力以赴，除非真的没有希望，不然她是一定要努力看看的。
　　*
　　荷塘之上的亭中，叶闻卿将流离放到石墩上，自己坐到另一侧。
　　“你可曾见过你的双亲？”
　　“没有，我从出生起就是一个人生活。”流离坐的端正，老老实实的，没有半点这个年纪孩子有的活泼好动。
　　“少君，你说是不是我的双亲不喜欢我，所以才将我……”
　　正说着，楚凌寒从外面走了进来。
　　楚凌晗踏入亭中，几乎是肉眼可见那丫头的坐姿又板正了不少，她心中纳闷，自己有那么吓人恐怖吗？
　　抬手扶了一下面具，还好端端的戴在脸上。面具很漂亮，只会给自己加分，没理由到这孩子面前就变成吓人的鬼面具了吧？
　　“不必在意我。”她看流离又要对自己行礼，抬手挥了一下。
　　叶闻卿看流离神情有些不对，轻声安慰道：“羽族一向珍惜幼崽，对自己的孩子更是重视，你却说自己一出生没有双亲，许是出了什么事。”
　　她不喜欢看着孩子那双明亮的眼睛，沾染上低落的情绪，那会让那双眼睛看起来像是笼罩着一层看不清的灰雾。
　　流离对妖族没有太多了解，有限的那些也都是道听途说来的。此时听了少君的话，有些不由自主的欣喜：“真的吗？我不是被双亲抛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