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清欢现代篇(92)
回酒店的时候外面是昏暗的晨光,现在外面是同样昏暗的暮色。她揉了一下自己的卷发,看了眼身旁熟睡的南泱。
这人就算是睡觉,姿势也是板板正正一丝不苟的,睡衣扣子都系得满满当当。
轻欢俯身过去,亲了一下南泱左耳上的钻石耳钉,舌尖有意地勾了一下那片莹白耳垂。人还是没有醒,不过耳朵竟意外地泛红了。
轻欢笑了笑,想着一会儿南泱醒了可能会饿,便找了衣服穿上,戴上鸭舌帽和口罩,准备下楼去买点吃的回来。
镐京是著名的十三朝古都,闻名全国的特色食物很多,轻欢只是去酒店旁边的一条步行街转了一圈,就遇见了许多之前从未见过的有趣小吃。
她念着其他的四个人回酒店后应该也一直在睡觉,不知道有没有吃过东西,于是买所有的食物都买了三份。香糯绵软的甑糕,酥嫩可口的葫芦鸡,外酥里嫩的腊汁肉夹馍,筋道酸辣的秦镇米皮,大袋小袋提了满手,到最后连付款都是用嘴叼着手机去扫码的。
拎着它们往回走的时候,轻欢抖着两条纤细的胳膊,有点后悔没叫小叶来帮忙。
她没有先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先去给其他人送吃的,她怕那些食物捂久了就不好吃了,所以想要先给她们送过去。
她先去了祁轶的房间。
敲了门后,却是明晚澄来给开的门。
明晚澄手里还捏着中性笔,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困倦。透过打开的门缝,轻欢看见祁轶坐在桌子旁边,正在低头用红笔批改明晚澄刚刚写完的卷子。
“吃晚饭了么?”轻欢笑眯眯地问。
明晚澄烦躁地揉了一把自己的长发,“别提了,我刚刚才考了30分,哪还有心思吃饭啊。”
“给,和小轶一起吃吧。”轻欢把分好的那份食物递给明晚澄。
明晚澄忙接过去,连连道谢:“谢谢师父,您有心了。”
“好好学习。”
明晚澄一听到学习两个字,又皱着脸长叹一声,悻悻地和轻欢道别,关上了门。
拜访完了祁轶和明晚澄,轻欢又去到白靳秋和岑子妍的房间。白靳秋和岑子妍是名副其实的婚姻关系,所以她们俩和自己与南泱一样,被分配在了一个大床房里。
来到房间门口,轻欢发现门没有关,似乎里面的人进去时非常着急,只是把门随意地带了一下,根本就没时间去注意它有没有关严。而没有关严的那丝门缝里,还能隐约看见被扔在地板上的半边内衣。
她没来得及去思考自己是不是该马上转身离开,就措不及防地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很旖旎的声音,撩人的喘息和似有若无的水声,以及床垫被压出的弹簧晃动的动静。不需要太多遐想就能猜出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不要,不要了,求你……”
“忍一忍。”
“不、姨姨,不要……这样,唔……”
“妍妍……”
岑子妍哭着低声哀求:“姨姨,放过我吧……”
白靳秋气息不匀地断断续续道:“你明明喜欢的,妍妍……妍妍,你看看我。”
岑子妍沉默了片刻,哭得更凶了,颤抖着喊出了对方的全名:
“白靳秋,我求求你,放过我。”
“……不放。”
“为什么?”哭声像在狂风骤雨中飘摇的花瓣,“为什么不放过我?”
“我不会放过你的。”
“到底为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五年前我已经放过你一次了,这次,我绝对不会再放开你。”
“那么五年前你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岑子妍的声音听上去已经濒临崩溃,“白靳秋,我早就已经不喜欢你了,你还不明白吗?”
水声忽然停下。
白靳秋再开口时,嗓音里蕴上了属于四十岁女人的沧桑:“对不起……当年……是我不对。”
“我当年像条狗一样地追着你,你把我当垃圾一样扔了,你知道我被抛弃后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你知道我妈怎么戳着我的脊梁骨骂我婊、骂我勾引了她的朋友吗?现在你说回来就回来,用你在娱乐圈肮脏的人脉联合我的公司逼我和你结婚,把我又像狗一样地养起来,拴在你身边,任你玩弄折辱,白靳秋,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我在你眼里……真的算一个人吗?!”岑子妍哭喊道。
她的诘问是那么声嘶力竭,仿佛用尽了生命里最后的曙光,势要击碎囚困她的无尽黑暗。
轻欢咬住唇,眼底的光微微晃动。
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握住了门把,轻轻一拉,伴着轻浅的锁扣搭合声,把所有的争吵和质问都隔绝在了门的另一边。
轻欢如梦初醒地狠狠一震,忙回过身去。
她转得太突然,以至于让自己的鼻子狠狠地撞上了身后那人的下巴,鼻尖传来一阵强烈的酸痛。
“嘶……”
她疼得抽了口气。
南泱神色淡然,扶住了轻欢的腰,轻轻地将冰凉的手指放上了她的鼻梁,温和揉捏起那块被撞红的地方:
“看来你知道偷听是件亏心事,还会被吓到。”
第69章
“没有,我是来送东西的,不是故意要……”轻欢忙解释。
南泱摇摇头,示意她先停下,然后转头环视一圈,确定这条走廊上没有安置摄像头后,拉着轻欢朝她们的房间走去。
回了房间,南泱把帮轻欢拎过去的大大小小塑料袋放在桌子上,食物热腾腾的香气直往鼻子里扑。她一言不发地将那些饭盒一个一个拿出,整齐地摆成一排。
“买太多了。”南泱坐了下来,拿了双一次性筷子,掰开后来回刮去上面的木屑。她扫视一圈铺满了桌子的饭盒,这么多食物她们两个人吃不完。
“本来要给子妍和白老师送一份的,但是……”轻欢想起刚刚听到的那些动静,耳朵有点发烫。
“没事,我们吃吧。”
南泱把刮干净的筷子递给轻欢,自己又取了一双,似乎对白靳秋和岑子妍的事完全不关心,目光只顾着黏在面前的美食上,“这些都是特色菜?”
“嗯,”轻欢点点头,勉强拉回一点心思,指着其中几个饭盒说,“这是葫芦鸡,那个是秦镇米皮,牛皮纸袋子里的是肉夹馍……”
说着说着,她忽然停下,幽幽叹了口气:“我还是很担心子妍。”
南泱感觉到了轻欢的不安,于是放了筷子,顺着她的话问:“怎么了?”
“你……愿意听我细说细说么?”
“嗯,你说。”
“我和子妍认识有两三年了,”轻欢垂下眼,陷入了深远的回忆中,“第一次见她,我演女一,她演女二,从公布演员名单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公司就在买通稿拉踩她。那个时候,网上全都是骂她的声音,一直到现在,骂她的黑粉一直都比她的忠粉多。子妍人真的很好,我们背后的公司是对家,粉丝也是站在对立面,但她从来都不会对我有一点点的芥蒂。有段时间小叶回家了,公司暂时没有接洽新的助理过来,酒店离片场非常远,是子妍天天带我上下班,就算我拍得再晚,她都会安静地等着我,然后用她的车子带我回去。”
“后来被狗仔拍到了,营销号都说她在蹭我的热度,我的粉丝在她微博下面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可是子妍完全不在意,她还是和之前一样接我送我,直到我的新助理到位才默默抽身离开。她真的是个很好的朋友,也是个很善良的人。”轻欢顿了顿,语气里隐蕴了一丝黯淡,“可是,这么善良的人,一直坚持对所有人展露温柔的人,却有严重的抑郁症。”
“听别人说,子妍的病大概是从五年前开始的,没有人知道她发生过什么。我听小叶讲,她那时一度崩溃,在医院的心理科住了一段时间,在艰难的治疗后才勉强痊愈。可是后来进了娱乐圈,她的公司根本不把她当正常的艺人去捧,任由营销号把她送上了黑红的路线,她每天都遭受着各种无端的恶意谩骂。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抑郁症复发了,我有时去她房间里闲坐,能看见她桌子上放了很多治疗抑郁症的药品。她看人的眼神也很躲闪,像被踩着尾巴的猫,每一刻的汗毛都是绷紧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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